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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侍女的品格》 50-60(第16/21页)
远的。凡历朝有名的大商人,无不是以义取利,甘当廉贾者,你老爷既然存了当商君子的心志,我何尝不愿成全他况且就是太太,也是宅心仁厚,将她家常绣的几幅画都折价卖了,我又怎么能不步她之后”
这一大通话说到最后,张姨娘已是气乏力竭,伏在躺椅上喘息咳嗽不止。
晴秋忙不迭上前抚背顺气,又拿温茶与她润喉,感慨道:“姨娘教诲,奴婢领受不尽,可叹奴婢懵懂狭隘,只知守财,铱驊竟从未看这么远,想这么多。”
张姨娘吃了茶,才好受些,缓了缓,望着晴秋道:“不怨你,你本生于贫寒,幼时操持家计,大时又拘于内宅,若是懵懵懂懂还好,可叹你又识了字,偏生又没个西席先生教导,也没些个经史哲言供你读,所以智慧未开,终究是世道贻人,不是你之故。”
晴秋低下头,从前三太太也曾当着她的面儿说过:识字有什么好,这世间的烦心事有一半都是打这上头起——彼时她不能领会,如今却也有些了悟。
她这厢惘惘的,却听张姨娘浅笑一声,指着书架道:“也罢了,你把那架子上那两册《货殖列传》和《计然书》拿来,再把那本《士商类要》也取下来,这是经商人家奉之圭臬的书,鸿哥儿是熟读的,可惜他不以为意,姐儿却还小,如今冷冬无事,我便教与你听了,从此也赖你多在他们跟前提醒一二。”
晴秋忙福了一福,便去架子上取书,主仆俩便当窗闲坐,读书品茗,越发风情雅趣不表。
……
且说晴秋一连几日都来张姨娘处听她讲书,穆三爷见了,也乐得有人给姨娘解闷,便送来柜上许多簿册签牌之类,并道:“故纸堆里都是昔人旧事,远不如时务有效用,况且你们读书难道不需要佐证这就是了。”
惹得姨娘嗔他道:“无非是哄骗我们给你盘账,倒说出这个话来。”
只说得那穆三爷连连告饶讨情。晴秋在旁,亦只管暗笑,也不理会。
……
这一看跟着张姨娘看账,果真叫晴秋看出许多机锋来——连州城的粮价已经涨到令人咋舌的地步,粳米从最初的每斗四十钱涨到一百五十钱,菽粟麦等更是从每斗十钱涨到了七十五钱!
晴秋从打记事起,连州城的粮价就没这么高过,而看账本,因粮价上涨,连带着百业千行也无不物价翔踊,以至到了米珠薪桂的地步!
好在没过几日,官府便开仓放粮,又有连州商会从外州买的粮食也到了,投入到市中,很快粮价便平抑下来。
也是从穆三爷和张姨娘闲话中,她才知道,原来这次连州商会到外州买粮,多是穆府上下走动,从周斡旋。
据闻,那外州州牧听说连州城穆家商号的掌舵人是个远近闻名的仁商,一惯乐善好施,并不是那等囤积居奇之辈,才同意将府库中多余的粮食以平价卖给他,又幸而得到许多他州大粮商的支持,连州商会这次买粮才满载而归。
而细究起来,便发现穆三爷以每斗十二钱的价格买了十万石下等粟米、黍子等贱谷,再以每斗三十五钱的价格,徐徐投入到集上售卖,引得买粮者趋之若鹜,便限每人每日止买一斗,直叫那等囤粮的也束手无策,因而不消一个旬日,便将粮价平抑下来。
这之后,连州城粟米的官价一直在三十钱一斗,可官府的粮食看着虽多,但大部分都用来赈济的,只有少部分才拿到集市上售卖,因此穆家的粮食虽价高五钱,却随时可买,越发的不愁销路。
张姨娘点着手,道:“这便是书上说的‘欲长钱,取下谷’,下谷虽贱,能买得起的人却多,长此以往,薄利多销,多少钱不能赚得——你可明白”[注①]
“奴婢已经悟了!”晴秋连连顿首,心里又悄悄算了一笔,这次仅售粮一宗事,穆家少说也赚了一万贯,不禁瞠目,想着往后再也不为他们这等富庶商贾可惜抱屈了!
……
流光易逝,展眼到了年关,腊月初九是尊太后娘娘的六十岁圣寿。
这一日,连州城各府衙门、藩军驻地、道场寺院等无不张灯结彩,遥祝圣寿,奈何民间大雪遭灾,虽然物价平抑,但大街上仍有流离失所的饥民,是以民间家家必门锁户,并没有怎样相庆的。
穆家却在这日又在街口架起粥棚,还支起一溜儿炉饼摊子,广邀流民入内充饥,口颂一句“圣寿万福”便可领一张羊肉炉饼。因此引来数千无家之人,又道路相告,邻里街坊也来领吃食,一时间其乐融融。
至晚,连州城不论富贵贫贱,都饱肚而眠……而在几百里地外的边关,狼烟乍起,一行蛮壮的骑士趁着夜色向东而行,瞧着行迹,似是往连州城方向而去!
第58章 兵戈起(上)
崇元廿三年, 注定是大靖朝历史上多事的一年。
这一年南方突糟大旱,赤地千里,酷暑难耐;好容易到了夏末秋来,北部边关戍北原突降多场大雪, 雪至人深, 粮食欠收, 牲畜冻死, 及至到了时年腊月, 连一贯湍流不息的敕蓝河, 都罕见的结冰上冻。
民间便有流言四起,国祚不祥, 是以天降大难——御京中的皇帝连夜前往天坛祭祀, 祷告苍天,暗地里又打杀下狱了一匹蛊惑谣诼之人, 这才堵住朝野悠悠之口。
距离御京三千里地外的戍北原,饥荒中的连州城因为援粮到来而得以觑得一丝喘息之际, 北方蛮族突然发兵奇袭,恰如一朵阴翳再次笼住戍北原的上空!
*
崇元廿三年,腊月初十, 夤夜时分, 戍北原上莽莽一片阔野,在穹顶稀疏的星光下, 闪着微弱幽蓝的光。大风从北方刮来,一路卷着雪沫子, 滚石飞沙几不见人, 唯有鹰击长空,孤狼啸月, 方是此间一点活气。
而散落在这片野地里的军屯驻兵营房好似一张以天为经、以地位纬的棋盘格子,纵横百余里,全披着漆黑毡布,在夜色中仿如一座座龟息的丰碑,散发着不可名状的震慑之意。
……
是夜,连州督军行辕,战报像箭矢一样,飞速地叠到案前——
“莫尔道大关报!狼烟燃起,全关整肃巡防,派兵两万驰援檀寿!”
“檀寿报!蛮寇骑兵捣毁檀寿关界,檀寿三千将士,誓死抵抗无一人生还!”
“檀寿报!大关援兵追击蛮寇,与蛮寇后军殊死鏖战,俘获骆驼三百余匹,驮马千余只!然蛮寇前军已弃辎重脱走,目视驰入连州城!”
“……”
“八百里加急!”一名背上插旗的斥候急奔入帐内,递上一封简书,急报道:“连州界报!彭将军已于今日子时点兵五万,于回望、太平两山峡谷之间围堵蛮寇!请军令!”
眼下,能正儿八经下军令的连州安抚使霍存山并不在行辕中,而是南下上御京给太后奶过娘娘祝寿去了,况且临近年关,说不得又要在京中磨勘交际一番,就是回程也得是年下——如此节骨眼儿上出事,很是叫人唏嘘扼腕。
满帐中坐了一屋子钤辖、都监、兵马巡检、提辖兵马等武官上将,闻言霎时犹如开了粥锅一般,都争着要点兵前去驰援。
其中一名录参率越出人群,道:“还请小将士先去换马歇息,吾等稍议,再将密令传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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