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平城: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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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抹去,不出意外,鲜血沾染上暗色的花樽,也晕开在拓跋聿的掌心。

    伺候的宫人们大惊失色,陛下在他们当差的时候伤到了自个儿,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落不着好。

    偏殿内霎时间乱作一团。

    那边暖阁,冯初刚用完饭,正拿青盐水漱口,就听闻宫人来报,说陛下伤了手,请她过去。

    冯初闻言顿时心焦,连大氅都不曾罩,冒着黄昏时分的雪,匆匆向偏殿去。

    不到半刻钟,拓跋聿就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冯初。

    裙衫和发丝上都沾了雪片,经安昌殿的地龙一暖,很快融在衣衫上,沁成暗色,湿漉漉的。

    显然她是匆忙赶来的。

    拓跋聿心头一暖,旋即便懊悔起来,自己一时冲动,冯初才如此狼狈。

    冯初环顾殿内,目光最后落在攥着帕子止血的拓跋聿身上,眉峰轻颦。

    她较拓跋聿想象的,更了解拓跋聿。

    焦急的神色一扫而光。

    冯初平静道:“将这收拾了,都退下,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不要往外说。”

    在场宫人们如蒙大赦,连忙利落地收拾干净碎片,鱼贯而出。

    拓跋聿未料到冯初竟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关心自己,脊背莫名泛起寒意,垂下头,委屈、不甘以及做错事后的心虚,让她不住往后瑟缩。

    冯初没有见礼,没有回应,就这样站在殿中,冷着她。

    就在拓跋聿将要熬不住之时,她缓缓上前,跪坐在一旁,轻扯过她的手:“陛下伤得厉害么?”

    拓跋聿讷讷不言。

    冯初轻轻展开她的手指,掌心的刺痛激出些许泪珠。

    冯初冷声:“这些伺候的人,当真该死。”

    她哪里见过如此冷峻的冯初,当下便慌了:“阿耆尼,这怪不得他们……”

    “是么?”冯初的目光化作尖刀,在与之相触的瞬间,将谎言悉数化为齑粉,“那陛下以为,应当怪谁?”

    拓跋聿愣怔在原地,如坠冰窖,自己拙劣的手段,竟是这么快就被戳破,无所遁形。

    “阿耆尼、我、我……”

    从来的好口才此时没了用处,丝帕在她的用力下被染得更红。

    冯初叹了口气,温热的手包裹住她紧攥的拳,不断抚摸着,好让她不要那么紧张。

    到底还是和缓了神色:

    “陛下为何要做这种事?”

    ……

    见冯初不再如方才那般冷声,拓跋聿才敢稍稍抬眼看她,入目见到她一如往常般的温和,悬在眼眶内的泪珠再也憋不住,鼻头一酸:

    “阿耆尼……”

    豆大的泪珠淌了下来,冯初有时也拿自己的心软没点法子,认命地替她擦起泪珠。

    “陛下乃一国之君,所作所为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今日之事,若是传到太后耳中,殿内有多少人性命会因着陛下这一举措失当而白白丧了?”

    拓跋聿紧咬下唇,她当然知道冯初说的在理,今日是她错了,可是……

    “阿耆尼,我真的不知……不知该怎么办……”

    对冯初的爱慕、大位岌岌可危的慌张、只能依赖冯初的阴暗,种种思绪和情感几乎要将她逼疯。

    再压抑在心里,她迟早、迟早会……

    壮士断腕般看向冯初。

    冯初呼吸一窒,她忽然有预感拓跋聿想说什么了。

    她干巴巴地自喉咙里挤出话来:“什么、什么事不知该怎么办?”

    “阿耆尼,你曾说过,朕有心*事,可以诉与卿听,对么?”

    冯初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但还是尽力平缓了神色:

    “是。”

    “也曾说过,一直会在朕身边,对么?”

    “……是。”

    事到临头,拓跋聿慌乱的心反倒静了下来。

    她不避不让,青涩的爱慕执拗地裹挟住眼前的这柱火莲:

    “我爱慕卿已久。”

    【作者有话说】

    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孟子离娄下》

    第38章 我知

    ◎勿要伤己,勿陷贪爱。◎

    “我知。”

    她没有自称‘臣’,没有回避,光明磊落,温和到让人心碎。

    短短‘我知’二字,就能说清她确是有意避开拓跋聿,亦是在无声处,拒了她的念想。

    拓跋聿腰杆塌陷下来,眼瞳中的光刹那间黯淡下来,她依旧不死心:“那、那你为何要救我?为何要陪着我?”

    为何要给我念想?又不肯应答我?

    “阿耆尼,我爱慕你的心是真的。”

    冯初的叹息比宫中无人居住的宫室中的尘埃还重。

    她依然牵着拓跋聿的手,不让她伤着了自个儿,痛心道:“所以,陛下就要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法子,来问臣的心么?”

    “臣接下来的话僭越,陛下恕罪。昔日救陛下,于公心,是为忠,于私心,是不愿你遭此劫难。”

    冯初与她平视,“来日纵使再遇上这等事情,不论你对我是何心思,只要我二人间情分未绝,我都不会犹疑半分。”

    “无关爱慕。”

    拓跋聿好容易亮起来的眼眸再度陷入慌乱迷惘。

    “陛下待臣好,经年赤忱,臣铭记于心,臣可以为陛下做任何事,唯独这份爱慕,恕臣无能回应。”

    “半分可能都没有么?”

    她仍旧不死心,泪水不知不觉又淌了满脸,冯初端得铁石心肠:

    “绝无可能。”

    殿内的哀泣霎时间拨痛了冯初,心上血染红丝帕犹觉不足,还要涌入眼眶,化作泪,好似这般才能排去伤痛。

    冯初伸出手,轻轻拍哄着她的脊梁。

    世间情,痴儿女,心结千千转,聪慧如她,也似不能全。

    只能一遍遍安慰她:“莫哭了、莫哭了”

    “莫为了我这不值当的人,伤害自己”

    哀怮伤身,冯初不敢给她哭狠了。

    拓跋聿听不进冯初让她断掉妄想的委婉,亦听不得冯初说自己不值当。

    她猛得抬起头,揪住冯初的衣襟,积年久居人下,万事万物都不由己的压抑化为偏执。

    她揪着,任由血染衣袍,创口洇深。

    “阿耆尼!值得的”

    倔强的眼瞳让冯初一时间失了神,灯火葳蕤下,她窥见拓跋聿的唇瓣微微翕动,狠劲和隐忍纠杂,说出的话没有半分威慑:

    “不要离开我”

    不要冷待我,不要离开我,让我看着你,爱慕着你。

    狠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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