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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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母亲不要怪父皇。”

    谢时渺有一回在病中还贪玩出宫,回来后又起了高热。

    “那次父皇在榻前守了我两夜,差点误了早朝。”

    谢时渺眼中的谢清鹤和沈鸢眼中的判若两人。

    沈鸢怕吓到孩子,面色缓和,她俯身低下头,和谢时渺面对面。

    “母亲不是怪你,只是怕你等急了。既然出不了宫,我让他们送来也是一样的。”

    谢时渺破涕为笑。

    随着入宫的不止有毛毡,还有松苓。

    松苓:“陛下担心姑娘……担心娘娘在宫里住不惯,特地让人接我入宫。”

    她小心翼翼觑着沈鸢的脸色,“娘娘……没事罢?”

    沈鸢冷笑两声,不想在谢时渺面前流露出不好的情绪。

    她低声:“回去再说。”

    谢时渺握着银针,左戳戳右戳戳,脸上难得有孩童的稚气,童言无忌。

    “母亲是想说父皇的坏话吗?”

    沈鸢哭笑不得:“怎么,渺渺还想找他告状?”

    谢时渺晃晃脑袋:“我才不会,只有小人才会背后告状。”

    她扬高声,朝窗外喊了一声,“父皇,母亲在说你坏话。”

    沈鸢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你怎么……”

    她急不可待朝窗外望去。

    廊下空无一人,唯有日光落满台阶。

    沈鸢恼羞成怒,一只手提起谢时渺一边脸,她笑着道:“好啊,如今连你也敢骗我了。”

    谢时渺咿咿呀呀,艰难从沈鸢手下逃生,可怜巴巴望向沈鸢身后,她怯生生:“……父皇。”

    沈鸢轻笑:“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父皇……”

    一语未落,沈鸢唇角的笑意戛然而止。

    朱漆雕填描金花卉纹架格旁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刚和朝臣议事毕,谢清鹤一身莲青缎面白狐皮里狐裘,腰间束着银镀金镶碧玺带扣,尾钩上缀着玉片碧玺。

    脸

    上透着大病未愈的孱弱苍白,对上沈鸢的目光,谢清鹤黑眸动了一动,漆黑瞳仁中淌着沈鸢读不懂的情绪。

    像是……如释重负。

    谢时渺勾住沈鸢的手指头,一碗水端平,也开始告谢清鹤的状。

    “母亲,父皇今早偷偷来看过你好多回了。”

    沈鸢想起谢清鹤昨夜那句似是而非的话,心口忽紧。

    她和谢清鹤之间还真是孽缘,剪不断理还乱。

    谢时渺捏着沈鸢的毛毡小狗,爱不释手。

    和沈鸢说完话,又抱着案上的毛毡小狗出去,跑到园子和百岁炫耀。

    小姑娘的笑声如银铃清脆,似仙乐悦耳。

    沈鸢目送谢时渺出去,命松苓好生跟着,转身朝里间走去。

    珠帘狠狠甩开,差点摔在落后半步的谢清鹤脸上。

    谢时渺不在,沈鸢也全然没了和谢清鹤扮演严父慈母的心思。

    她气恼往后瞪一眼,疾言厉色:“你跟过来做什么?”

    沈鸢恼怒不已,“谢清鹤,我在你眼中是不是就是一个蠢物?我一次次相信你,又一次次上你的当。”

    谢清鹤沉着脸,凝眉:“我没这样想。”

    沈鸢往前半步,直视谢清鹤的眼睛:“是么,那我怎么出不了宫?”

    谢清鹤答非所问:“你想去哪里,过两日我陪你出去。”

    沈鸢怒而挣开谢清鹤握着自己的手,愤愤不平:“不需要,我一个人也可以……”

    话犹未了,沈鸢双足踉跄,倏尔跌入一个炙热滚烫的胸膛。

    环在沈鸢腰间的手臂牢固,谢清鹤抱得极紧,像是要将沈鸢嵌入骨肉。

    沈鸢半张脸埋在谢清鹤心口,几乎说不了话。

    温热气息落在沈鸢颈间,谢清鹤喉结轻滚。

    “沈鸢,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沈鸢艰难出声:“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就想……”

    “离开你”三字还未出口,她又一次被谢清鹤抱住,勒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坚硬如烙铁,沈鸢差点喘不过气。

    谢清鹤冷声:“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他甚至不想在沈鸢口中听到“离开”两字。

    沈鸢咬紧后槽牙,艰涩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

    “谢清鹤,你简直不可理喻,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卑鄙无耻……”

    沈鸢实在不会骂人,翻来覆去也只会那两句话。

    “明明是你先答应放我走的。”

    谢清鹤面色坦然,一只手握住沈鸢耳尖的烧蓝宝石耳坠。

    “放你走,然后再次看你差点死在山里吗?”

    沈鸢陡然瞪圆双目,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

    沈鸢随郑郎中和刘夫人外出义诊,虽说遇见的好人不少,可也不可能回回都碰上好人。

    去岁沈鸢入山,为山中的妇人看病,那妇人全身上下无一处是好的,连见人也不敢。

    一旦有人靠近,立刻高声尖叫。

    沈鸢和刘夫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说服女子自己并无恶意。

    她们为女子换上新衣,瞥见女子身上深浅不一的伤痕,两人眼中都缀上泪珠。

    山里离镇上还有二十多里路,他们虽带着护卫,可山中地势复杂,山上的村民又都对山路了如指掌。若是硬碰硬,他们不一定有胜算。

    沈鸢本想偷偷下山报官,不想待沈鸢为女子治好伤后,竟有村民想一把火将他们烧死。

    沈鸢在逃跑途中和刘夫人一行人走散,在山里走了三日三夜,命悬一线。

    这事,她甚至连沈殊都不曾说过。

    谢清鹤抱紧沈鸢,气息渐沉。

    “沈鸢,你可知我收到消息时是何感觉?”

    他当时甚至顾不上安排后事,立刻飞马出去寻人。

    日行五百里,谢清鹤一连跑死了两匹马。

    他双眼晦暗阴沉,“我当时想,若是见到你,我定不会再放你走。”

    沈鸢恨自己也好,厌恶自己也罢,他都不会再放开人。

    后来在路上,谢清鹤又收到暗卫的消息。

    “他说你没事,只是受了惊吓,那些村民也被官兵带走。”

    恰巧谢清鹤的蛊虫发作,他那副样子见到沈鸢,只会将人吓坏。

    思忖再三,谢清鹤最终并未前往和沈鸢见面。

    沈鸢喃喃:“那次是意外。”

    她拢眉,“且那些村民也是吃了毒菇。”

    山上的毒菇有致幻作用,女子身上的伤也是丈夫吃了毒菇之后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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