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冷硬将军奉旨成婚后: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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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明臻抬起眼帘,却只盯着面前袅袅娜娜的烟气。她一贯是话多的,这会儿却变得惜字如金了起来:“自然。”

    她抬起葱白的指尖,从右手边的玉质镇纸下,拿出了一张信笺纸。

    公主府的造物无一不细,薄薄一张纸,都染了金色的浮印,纸的角落上还细细压了花,几乎能算是一种艺术品。

    只是此时此刻,燕渠没有心情欣赏。

    因为他已经看清了纸上写了什么。

    字迹行云流水,力透纸背。

    若无多年积淀,是写不出来的。

    只是这样的一笔好字,写得却是些好笑的、过家家一般的内容。

    “不许并肩、不许牵手,不许……”

    燕渠居然念出了声,赵明臻瞳孔微颤,下意识伸出胳膊,略扑上前捂住了它:“你闭嘴,不许念!”

    他挑了挑眉,眼睛却还在往她的手底下看,话音轻佻:“臣似乎没有看到这一条。”

    赵明臻心里本来乱得很,那些细微的,因为他莫名的情绪而牵动起的情绪,陌生得让她害怕。

    可燕渠这么一搅合,她心里的慌乱一点不剩,全都变成了恼羞成怒。

    “你!”腾地一下,赵明臻拍桌站了起来:“燕渠,谁允许你用这种态度与本宫说话了?”

    她拍得很重,连玉镇纸都是一跳,语气却显得色厉内荏,底气不足。

    察觉了这一点的赵明臻别过了头去,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了。

    她答应成婚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如赵景昂所说,燕渠是武将,哪日出征后,她照旧可以在京中过自己的日子。她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

    她只是没有料到,男女之间感情的酝酿可以这么快。

    不过,现在既察觉了,就应该及时处理才是。

    赵明臻深吸一气,努力忽略掉心里说不上来的感受,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随即重新坐了回去。

    她垂着眼帘,依旧不看燕渠,只把面前的纸笺轻轻往他站着的方向推了推。

    “喏,纸墨已经备好,你把它签了,我们继续保持没有瓜葛的关系,如何?”

    她听到燕渠在另一把圈椅上坐下的声音,余光里,也看见了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拾起了笔架上的狼毫。

    ……难看死了。

    哪有这样拿笔的!

    赵明臻皱着眉,把视线更挪开了些,紧咬下唇,克制住想掰他手的欲望。

    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他落笔的声音,赵明臻心下渐渐疑虑。

    难道是,生气了?

    这几日,所有的主动权都叫她牵在手里,她想让他近就近,想让他远就远,她这样戏弄于他,他应该……是会生气的吧。

    虽然燕渠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得没什么脾气,但她从来不觉得,一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会是什么没脾气的老好人。

    他的情绪就像是封冻着的冰川,那些讥笑和鄙薄,只不过太肤浅,触及不到冰川下真实的情绪而已。

    不过……

    赵明臻悄悄捏了捏自己的袖角,心想,他要是生气了也好,她就可以顺势发作一场,自然而然的……逼他把这东西签了。

    只是燕渠的反应,显然没遂她的愿。

    通明的烛火下,男人的神色冷峻,却并无愠色。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不平等契约,察觉到她投来一瞥,甚至还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

    “以臣卑下之躯,实在不值得长公主动气。”

    他这样冷静,倒显得她局促了起来,赵明臻皱了皱眉,在桌下勾着脚尖踢他一脚:“你签不签?你要不签,我明日就上奏陛下和离。”

    燕渠坐得端直,不动如松,只抬起黑沉沉的眼瞳,定定地看着她:“圣旨赐下的婚事,长公主怎么如此确定,你我能离得了?”

    糟糕,好像有点说漏嘴了。

    想到被放在书房柜子里的那封和离旨意,赵明臻神色微晃,继而更加恼羞成怒地道:“你……你只说你签不签吧。”

    她当然知道,这张笺纸没有任何实际上的意义,就像孩童玩笑时拉的勾、唱的“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一样。

    她只是需要一个东西,来提醒她自己。

    也提醒他。

    燕渠捏着笔杆,悬着笔尖,却是不紧不慢地,在几个字词上虚虚圈画着。

    “臣是驸马,本也不可与长公主并肩,这是长公主之前提点过的。”

    “至于这一条,臣也不记得,何时曾与殿下牵过手。”

    “还有这里……”

    他一条条数来,话音平淡,赵明臻听了心里来气,想去夺他手上的笔。

    “好,那本宫就照燕将军的意思,把这些都改掉。”

    燕渠轻巧地躲开了,赵明臻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旋即却见他垂下皂白分明的眼,提着笔,在纸笺的末尾,将不太规整的“燕渠”二字轻轻落下。

    明明得逞了,赵明臻却也像泄了气一样,没声儿了。

    她秀丽的眉心微蹙,盯着那两个斗大的丑字。

    燕渠搁下笔,垂眸道:“臣只是想说……公主不必特意写这么多的。”

    除却万籁俱寂时,杳无人声的角落。

    他本也不敢肖想。

    ——

    内间,只剩下床

    尾暗灯一盏。

    “喏,今晚燕将军还是睡地铺吧。”

    赵明臻努努嘴,示意道。

    见燕渠顿足,她以为他终究还是介意,想到自己对他确实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于是难得好脾气地多解释了两句。

    “燕将军不必觉得委屈,这地铺睡不了多久。皇帝抬举本宫,也是在抬举你,我会再想办法从中斡旋,助你早日回到北境,重掌兵权。”

    燕渠不无稀奇地看她一眼:“长公主纡尊降贵给臣铺床,臣有什么好委屈的?”

    嗯?他怎么知道是她铺的!

    赵明臻一惊,不过她才不承认,恼道:“不许瞧本宫——本宫怎么可能亲自干这种活,当然是让碧瑛她们来弄的。”

    ……要不是她不想叫底下人揣摩她的私事,她才不呢。

    燕渠挑了挑眉。

    哪个丫鬟能做出把被子和褥子铺反这种事?

    但他很聪明地没再说下去。

    她今日心情显然不佳,再说真要生气了。

    她真生气起来凶得很,算了。

    反了就反了,左右他也不讲究。

    想到她刚刚一个人吭哧吭哧地琢磨怎么铺被子,燕渠原本滞涩的心情,倒也微妙地松快了许多。

    打地铺也挺好。

    ……睡她身边,忍得和上刑也没什么区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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