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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山川月》 230-240(第6/21页)
因为在天明后由守转攻的两营重甲,而是他隔着白石河,看见了远方燃起的黑烟。
他谨慎又狡诈,在离开驻军大营前留下了另一位心腹的将领留守,但是现在那个方向浓烟滚滚。后军有人当即领命后撤去查探情况,绕在东面的常驻营本不能拦住弯刀,但是他们很快发现自己撞上了重骑兵的长刀。
散兵绕不过去,主力都被撕咬上来的重甲缠得动弹不得!
祈溪在三大营里似乎是最不扎眼的那个,但是正因为什么都不出挑,这才成为了他们的优势。
他们是最能适应战场的军队,攻守的转圜只在瞬息,这是三大营里人数最多的重骑,如果关中的守军是铁骑的基石,他们就是重甲的基石。
这样的人,这样的将领能够发挥出的战法太多了。这些人可以在你不经意间挥拳迎面爆发出不逊色于任何人的锋芒,轻视祈溪无异于自掘坟墓。
狼骑军阵中很多人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这个道理。他们不敢相信洛清河这样大胆,世子除了守战的功绩外没有任何优势,她就敢这样笃定对方一定会向左晨晖讨要这一千人的调兵权。
洛清河就是有这个自信,她对雁翎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铁骑了如指掌。
射出那一箭的少年稳坐战马,含着齿间因为激斗渗出的血沫高声喝道。
“拓跋老儿!我阿姐送你的礼物,你满意吗!”
战马来回换踏,一千祈溪身后站着常驻营的弓手,他们带来了不知从那一队狼骑那儿缴下来的攻城车,此刻人就猫在下面,血迹斑斑的牛皮盾牌扎满了羽箭。
“不满意啊?”洛清泽笑起来,哑声说,“那我的脑袋就在这里,你不是想拿吗?来啊!又或者——”
他抬起刀,远眺间望见铁骑倾轧间砸烂北燕骑兵脑袋的主将们。
年长的将军们横刀相候。
少年仰起脖颈,领兵迎面冲散了打马突围的骑兵队,他在弯刀过身前居高临下地卡住了轻骑的双臂。
后半句话跟着人头落地的闷响一并砸到了拓跋焘心口。
“等着她把狼崽的脑袋送到你面前!”
*****
骑兵越过了自己的军阵,他们不再分开成爪,而是汇聚成了同一股中锋,战鼓急急,和着奔马的马蹄声。拓跋悠抬手削掉了冲入敌阵的守备军的脑袋,城门摇摇欲坠,她弯弓拉箭,流矢激荡下,顶着乱石和火油射向了指挥的守将。
这一箭快得吓人,守将反应迅速,还是被洞穿了肩膀。他疼得直冒冷汗,还是咬牙下令道:“砸!不能让攻城车继续撞过来!”
但骑兵太多了,冒死出城的步卒不可能再起到原本的效果,拓跋悠的精锐已经抵达,后军的投石车在狂轰滥炸,弓箭手也难以在乱石下抓稳弓。
床子弩在浩荡的骑兵面前只能去起到阻挠的作用,守军难以先翻越过壕沟的步卒。
他们还在往坑里抛下尸首当作垫脚石!
“一群畜生……”守将啐了口,草草缠上布条堵住肩膀的伤,“下城!能上马的准备,把他们堵在通行板上!”
还没搭建完全的通行板过于狭窄,无法支撑大批骑兵跨越,这是最后的机会。
拓跋悠在他下城的同时抬起了手,“弓箭手——!”
星星点点的寒光对准了城门。
弯刀到不了的地方还有弓弩,她不计损失,只要一鼓作气在开门的刹那捅穿守军最后的防卫,这座城就破了!
费尽力气爬上望楼瞭望的斥候浑身是血,他剧烈地喘息,再强撑起身时看见了天边滚滚而来的玄铁色。
锐箭破风而来,直直地穿过了吊桥的绳索,碎木砰然坠落,把周围的步卒和骑兵砸了个人仰马翻。
投石车的轰击停了。
拓跋悠猛然回头,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玄铁的重甲蔓延开,他们横扫过后军的骑队,唰地亮开的刀尖上鲜血迸溅,几乎只在眨眼间就撕开了军阵,为了安置这些器械,这里的狼骑早就慢下来了。善柳在战场上无往不利,他们不是横亘起的沟壑山峦,而是狠狠砸向旷野的惊雷。
拓跋悠调头回马,她的嗅觉让她当机立断抬刀格挡,下一瞬铁骑前锋的刀就砰地撞了上来。
洛清河没戴面甲,滴着血的眉目就赤裸裸地暴露在狼崽面前。将军唇边勾起薄笑,令人毛骨悚然地低语:“好久不见!”
弯刀斜过去滑开刀锋,拓跋悠吃力地架住这个力道,在侧身时抽刃要刺,但铁指在她挥刀前就握了上去,血混在一起,骨裂的声音就响在耳畔。拓跋悠吃痛,登时松手回防,但挨得太近的后果就是难以避免地被倾轧,铁指收掌成拳,带着温热的血砸到了她的脑袋上。
踏雪后退了半步,它喷薄着热气,足下踏着碧草与泥沙,还有数不清的尸骸。
拓跋悠捂住口鼻,用北燕话下令:“变阵!撤退!”
她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洛清河会紧追着自己出现在樊城战场,她明明已经在荼旗尔泽四周的追逐里将这个人甩在了身后,狼王会让骑兵穿过久战的离策撕咬住他们来为这里的攻城争取时间,但这一切都没有奏效。
拓跋悠自问自己的“快”已经达到了极限,对方的弱点也被摆到了明面上,她甚至收到了四脚蛇最后递出的密报——
可是为什么?洛清河为什么没有被困住?
不再被投石车压制的守军开始反击,他们带着血仇杀出城门,这里埋葬了他们不知几多手足,此刻就该血债血偿。
轻骑在重甲阻挡不到的间隙奔袭而出。
洛清河打马追了上去。
这才是真正的追逐战,玄铁重甲从四方潮涌而至,铁甲遮挡了烈阳,空中的猎隼哀鸣着坠落,荼旗尔泽附近水草都被染成了赤红色。
重骑的速度没有缓下的趋势。拓跋悠回过头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上当了,不论洛清河用了什么办法,她只是让自己“藏”在了狼骑的眼皮子底下养精蓄锐,就像拓跋悠自己在荼旗尔泽藏起步兵和攻城车一样。
白石河的对岸风平浪静,没有援兵。洛清河如她预料的那样解决了拓跋焘放在西面的耳目,也出乎意料地用两支重甲拉扯住了狼王的脚步。
但她还没赢!拓跋悠把马鞭抽得震天响,绊马索就在此时于面前倏然拉起,她扣紧了缰绳扬蹄强行跃了过去,但身后的士兵没有这么幸运,落马声此起彼伏,她回过头,迎面而来的就是带起倒勾的守备军长枪。
步兵的脚程不够快,这里的狼骑太多了,元绮微能拦住他们一时,但没有长久的效果。
噌——
斥候的耳尖颤动,他仓皇回望,看见火光的刹那肝胆俱裂。
“烽火台!烽火台!”
拓跋悠勒住马,放眼眺望时碧青的眼睛里倒映出黄昏中跃动的火光。
烽火台的重燃意味着这附近都有洛清河布置好的伏兵,这些人蛰伏在苍野里,就像这些惹人厌的铁盾步兵一样,会在背后用冷刀子把骑兵拽下马。
她有刹那的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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