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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山川月》 170-180(第5/19页)
们无能为力。”拓跋焘站在雪丘上, 他早已不再年轻, 可无人敢小觑他。老狼王指着走过的人群, 沙哑着道,“王帐喂不饱儿郎们的肚子, 那点可怜的粮食进了贵族们的口袋, 他们已经忘记了风雪的冷冽, 甘心做这片土地的蛀虫。孩子, 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的背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雪屑滚过弯刀, 在刀刃缓缓被收回鞘中。金面具被骑将摘了下来, 那张脸不再被遮挡,顾盼间勾勒出锐利的轮廓。薄薄的日光落在她眼底,映出拓跋一族一脉相承的碧青色瞳仁。
猎隼落在她肩头。
“因为懦弱。”拓跋家的小女儿如是说。
拓跋焘闻言笑起来, 他侧过身, 示意女儿站到自己的身边, “不止是懦弱……孩子,还有贪婪。大梁人是狡猾的狐狸,他们在与我们休战的时间里建起了四周的通道,来自中原的商队兜售着他们的物品。你看过瓦达尔家的器皿吗?我们不可否认,这些东西的诱惑让我们无数的手足们丧失了血性。”
“他们不是我们的手足。”拓跋悠毫不留情地反驳,她对父亲提及的王帐贵族们嗤之以鼻,“他们是草原的老鼠,而不是骄傲的狼群。”
“我明白你的意思孩子,但不论是老鼠还是狼群,我们仍旧需要他们……大梁人有句话叫做‘物尽其用’。”拓跋焘盖住她的后脑,温声说,“我把儿郎们交给你,你把胜利的果实带给我们的大君。至于我从大梁人身上拿走了什么,那不重要。”
“那是你的大君,不是我的。”拓跋悠拍掉他的手,漠然道,“他在过去的十年里毫无建树,甚至放任王帐使狼群失去了撕开大梁人引以为傲的铁壁的机会。就连这一次东西线的联合,他也只会躲在真正的统帅背后——!”
她抖落了身上的雪,对着父亲冷酷地说:“一个还没断奶的孩子,他根本不配做我的大君!”
拓跋焘眯起眼睛注视着她。两个人的目光在风声里交汇,却比刺骨的风雪更冷。
“你觉得瓦达尔家懦弱。”狼王沉声开口,“那么你为什么不觉得殿下软弱?她要舍弃我们的战士,向大梁人祈求物资的交换来帮我们的手足抵御寒冬,这难道不是摇尾乞怜吗?”他下颌微收,像是斥责般用燕北话唤拓跋悠的名字,“你要因为你们的情谊背叛真正的大君吗?”
风声呜咽,像是无形的重压骤然间落在了骑将的肩上。
“我不会背叛大燕。”拓跋悠眯起眼,她把面具重新戴回脸上,猎隼重新盘旋在头顶。她盯着拓跋焘的眼睛,骄傲地昂着头说,“等你的大君什么时候站在王帐前不会发抖,你才配与我谈论殿下是否软弱,父亲。我在他身上看不见长生天的恩赐,他不配与四部的明珠相提并论。我赢得了狼群的尊重,殿下也会在你的大君之前征服各部的手足!”
她打了个呼哨,战马呼哧地奔至她的身侧。
北燕人拒绝让女人走上战场,唯独拓跋悠是个例外,风沙磨不平这种人的棱角,这是一匹骄傲的狼崽。他们口中的殿下是小皇帝的同父姐姐,在小皇帝被各部的贵族压制的年岁里,她灵活地游走在各部贵族之间。
要是她是个儿郎就好了。这是很多王帐贵族们的想法。
她也是拓跋悠的挚友。
“雁翎的铁骑没有那么牢不可破。”拓跋悠翻身上马,雪丘下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那是骑兵披甲的信号。她调转马头,抬起弯刀指向白石河的南面,“我在那里见到了你这一生无法逾越的铁壁,但我会向殿下证明我与你,父亲……我与你不一样。”
“我会为长生天的明珠带回大燕应有的尊严!”
狼王看着骑兵的背影消失在雪雾里,他垂下眸,像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她们要是儿郎就好了。
他又一次这么想到。
哪怕只有一个。
****
洛清河酉时回营,她前两日回了一趟关内和燕州的布政使商议开春后的军屯情况,今日才赶得及回来。
年后交战地的战况愈发焦灼,狼骑的兵力优于雁翎,轻骑兵的速度是绝对的优势,这让交战地的防线变得格外紧张。交战双方各有胜负,谁都咬着一口气。
雁翎没有隐瞒荼旗尔泽的那场兵败,关于对世子的处置亦如此。洛清河在其后收紧了交战地的守备,这让京城里出现了些非议,无人会在此时怀疑主将的忠诚,但会有人疑虑她的举动是否是在向异军突起的敌将示弱。
就连近几日送来的消息里都若有若无透露着试探的信息,有个进来呈报军务的将军无意间看见了,直接摔了竹筒破口大骂。
“一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龟孙懂个俅!”
洛清河对此倒是没多话,她回京待了几年,对朝野上下是个什么模样一清二楚。但她不担心朝中的情况,毕竟如今雁翎并非孤军,在试探化为实质之前,这些人得先越过一道屏障。
天枢阁。
温明裳不会给人这个机会。
海东青盘旋着落在她手臂上,洛清河拆了它腿上的竹筒,把它从驿卒手里取回来的信展开。
路过的林笙看了她一眼,揶揄道:“家信吗?”
洛清河失笑,她把底下的那一张塞入袖中,扬了扬手里捏着的,“不全是。”
“嗯?”
她仰起头,像是注视着雪后的晴空,意有所指道。
“要变天了。”
办事房门前的雪融得七七八八,仆役每日早起将阶前的融水擦拭干净,以免上差时来来往往的官吏把阶前青砖踩得脏污不堪。
今年开朝要比往年早了几日,天子忧心边关战事,为臣者也不得安寝。朝野上下气氛沉郁,从家中归返的大臣们甫一上差便把所有目光都投向了新设的天枢阁。
温明裳年初二便不在侯府,天枢阁的办事房休沐时并未下钥,她没唤回当值的吏胥,反而是让近侍们守门,开朝的那一日阁中官吏回来见着人还吓了一大跳。
被点入天枢的不乏清平之辈,他们平日里恪守德行,初时还有人疑心温明裳与洛清河的关系,怀疑这究竟是铁骑故意为之还是天子的试探,但温明裳办事滴水不漏,很快便让人打消了疑虑。
可这半点也不休息的架势,倒也的确让他们为之瞠目。从来都是于传言中听闻此等臣子,谁成想还能亲眼见着?
珠玉在前,自有不甘于此的后来者效仿。
就是苦了吏胥们看着天枢阁的灯灭得一日比一日晚。
案务堆了满桌,温明裳看完最后一册终于抬起头,她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刚起身便瞧见门口最后一个官吏挂了牌准备下差归家。
“敬年,稍候。”她叫住那人,拿起案上的一份折子递过去,“我记得你明日是要去工部?将这个带回给尤大人,就说其上的内容让他要么递交安阳侯,要么转呈内阁,得了批复再转来给我。”
那人闻言一怔,忙接过看了两眼,不解道:“大人,这些并非紧要差事。如今陛下亲命,六部各折皆要过天枢之手,尤大人直呈虽越职而行,但也并非全无道理。大人此举……会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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