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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山川月》 130-140(第4/21页)
没穿官服,雪青色的长衣大袖,瞧着人不仅愈发清瘦,肤色也透着冷白。
对座的潘彦卓言笑晏晏。
这地方偏僻,既不临闹市也不靠近城东的权贵居所,平日里本就少人问津,这个时候开着也是掌柜的想趁着时候多挣些银钱。
茶馆的小二不认得那些显贵,便也只当这二人是路过歇脚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
“此处僻静,茶水却不输繁华居所。”潘彦卓捏着杯子,闻声说,“温大人以为如何?”
“茶是好茶。”温明裳抬眸睨他一眼,“但潘大人俗务缠身,竟还有闲暇请我喝茶?”
“俗务缠身也得吃饭呢。”潘彦卓笑说,“大人也未闲着不是?今日既然应了在下的约,那还是不必谈公务,省得扫兴。”
温明裳挑了下眉,饶有兴致地反问:“那大人想谈什么?风月?还是……旧事?”
“那要看温大人想谈什么。”潘彦卓眉间和煦,“风月倒是不必,大人不是已有意中人了吗?在下一介书生,可受不得天下首将的雷霆之怒。”
“大人消息倒是灵通。”温明裳哂笑了声,“不是风月便是旧事,大人有什么旧事要与我谈的?我少时求学济州,大人拜于燕州大儒门下,你我旧事可谓风马牛不相及,有谈的必要吗?”
“那自然还是有的。”潘彦卓抚掌而笑,“昔日你我南北同名,多少人想求一高下。春闱一笔文章我胜大人半分,但论时势策论,我自认不能及。如此……想跟大人交个朋友,不成吗?”
“朋友?”温明裳兀自添了一杯茶,甘与涩交替漫上唇齿,“潘大人,几番相邀就为了一句朋友,未免太没诚意。”
潘彦卓并不意外她的推拒,只是道:“若是大人要诚意……倒也不是没有。”
“嗯?”
“如今挡在大人眼前的第一座山,这不是快要倒了吗?”潘彦卓柔声说,“我帮大人一把如何?”
他手里拿捏着济州的册子,捅破出去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柳家,这话不是没有筹码。
“潘大人。”温明裳看着他笑,眼里却见不到涟漪,“这是你的本职,何来的帮我一把?你手里的东西,都该送入公主府的。”
更何况她此刻若是沾了半点工部的事情,有些人想扣的徇私之名便有了由头。
潘彦卓也没想着用这个就能打动她,若是可以,那么他今日也没有坐在这里的必要。他沉吟片刻,道:“那若是……俄苏里呢?”
温明裳动作一顿。
“欸,别急嘛,后边那位姑娘,剑不要拔得那么快。”潘彦卓弯起眼睛,依旧气定神闲,“你就算现下砍下了我的脑袋,你也在我身上找不到四脚蛇的刺青。我不是草原的杂种,我可实实在在是大梁人呢。”
温明裳往后看了眼,轻而缓地摇头。
潘彦卓顶着她的目光,从怀里摸出来了个木哨放在桌上,“大人对这个……不陌生吧?”
大梁皇室的金翎鸽哨。
咸诚帝多疑,这东西不会给自己不信任的人。除了自己以外,温明裳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这东西,那就是那日的影卫统领。
“我是燕州人,所以我讨厌趋炎附势的杂种。”潘彦卓唇边仍挂着笑意,但披在其外的伪装似乎在这一刻碎裂,露出的是目光深处的冷厉和癫狂,“我不觉得他们会喜欢做摇尾乞怜的狗,杂种是养不熟的。”
温明裳跟他对视了一阵,无情戳破道:“无病呻吟毫无意义,你不是想跟我做朋友,而是做交易。能为陛下所用的俄苏里,那做手中刀也无妨,没必要在我面前叫嚣。该死的是两头讨好的四脚蛇,要做交易,我仍是那句话,潘修文,你辩才出众,但少做空手套白狼的事。你的诚意在哪里?”
潘彦卓目光微滞,瞬息变了脸,重新恢复到原先那般和颜悦色的模样道:“陛下能用的俄苏里在我手中,不止如此,他不能用的也在我手中。”
“何意。”
“我不是四脚蛇,但我能用四脚蛇。”潘彦卓眯起眼睛,“大人的意中人没有讲,当年为何有樊城屠城的惨剧吗?不巧,当年我双亲正在樊城之中。比起贪图眼前之利的杂种,一个对大梁心怀恨意的大梁人不是更为好用吗?”
温明裳垂眸审视他,半晌开口讥讽道:“空口无凭,大人忘了我是什么官职了?”
大理寺的少卿,三法司的人最讲真凭实据。
“重要的不是此言真与假,而是我能给大人什么。”潘彦卓这才起身,他将随身的一物拍到了温明裳跟前,“北境军报可安好?这世上无人比镇北将军更知如何辨别四脚蛇,真与假一查便知,而无需我在此多费口舌,大人说是不是?”
温明裳扫了眼那份册子,同样起身道:“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倒是无需大人来给。”潘彦卓平静离席,只说。
“是一家人的命。”
他没说是谁,出门顺手将银子抛给了店家,头也不回。
栖谣在几息后才从房梁上翻下来,近侍眯起眼睛,道:“温大人,你信他的话?”
“你指哪一部分?”温明裳没动,也没去翻那份册子。
对方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洛清河比她更知道这东西的真假,所以不论打的什么主意,这东西都得送过去。
“出身,经历,这些都能查。”温明裳看了她一眼,认真道,“栖谣,但是有一样东西你我查不了。”
栖谣闻言抬眸。
“我得天子之信,承蒙先生之恩。”温明裳侧目,“那他又是因为什么?”
这世上没有无端的信任,尤其是一位多疑的君主。
“既是如此,这东西……”
“送。”温明裳道,“劳烦你安排人走一趟。人未必可信,但这桩交易可以做。栖谣,他说无需我来给,但这世上所有东西都明码标价,而这份东西标的价码不是我给,是清河给。”
栖谣愣了一瞬,愕然道:“主子?”
“嗯。”温明裳啧了声,“先是俄苏里,后是乌灵河的官沟,禁军当然回不来,但未必能让禁军总督也止步不前。”
但是这份事关北境军报安危的俄苏里密文可以。
所以不单是天子不想让洛清河回来,潘彦卓这个中间人也不想。
“敌暗我明,容易失了先机,先一步走入一早预设好的险境。”温明裳在桌上放了点碎银子,不论人家给没给,放着权当做茶钱,“但这局不是无法可破,每一步都有先机可言。譬如……兰芝怎么样了?”
“已能下地走动。”栖谣如实答道,“大人是想……”
“他知道在我面前提柳家无益,不过是抛砖引玉。”两个人并肩出门,栖谣掀起车帘时听见温明裳淡声说,“但是既然提了,也不会是毫无因由的砖。”
温明裳垂下眸,漫不经心道:“未免他们总被提到我跟前,还是不等为好。比起高门贵府……也该让他们自食其果了。”
民巷的道路曲折,小童捏着纸鸢追逐而过,险些迎面撞上巷口久候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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