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画家今天也哄你吃药: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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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离农历的春节越来越近,疗养院和附近的市场也越来越热闹。

    这里很多华人,有些是旅游,有些是定居在这里。

    燕岁推着外婆在附近散步晒太阳,前几年外婆会细细地问潘绫鹿的近况,燕岁只能挑好的讲。譬如他们不来,是因为忙,是被事情绊住了云云。

    近两年外婆不再细问了,只问问她还好不好。

    “你妈妈还好吗?”

    “很好的,前两个月还见着了。”

    “她的小女儿也好吗?”

    “也挺好的,长得不错,许家很宠着她。”

    就这样,祖孙俩逛逛市场,江西老板娘送了一小兜子生饺子,让带回去煮着吃。燕岁好好道了谢,老板娘说没什么,自己家里包的。

    年下了,中国人在哪里都要好好过年。

    燕岁的玫瑰已经画完了,他在市场买了个小小的画框,这个大小刚好可以装进书包里。

    除夕那天,疗养院里做了一顿大餐,还给能喝酒的开了酒。外婆可以稍微喝一点点,燕岁陪她小酌两杯。

    微信上,两个人互道了两次新年快乐,一次是北京时间,一次是堪培拉时间。

    疗养院的大厅里各式各样的菜品摆了满满一长桌,还和小时候一样,外婆让他多吃点,多吃肉,多吃蔬菜,总之什么都要多吃。

    直到夜里,静得只能听见潮汐涌动,海浪拍岸。

    燕岁抱着枕头,轻手轻脚地把外婆房门推开一条缝。

    外婆还没完全睡着,又或许是感应到了什么,“你怎么了?睡不着?”外婆稍微撑着手臂问他。

    见外婆醒了,燕岁就进去,在床边坐下,“阿婆我想跟你睡。”

    然后他钻进外婆的被窝,外婆把他拥在怀里,拍着他后背。

    外婆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外婆温声告诉他,“我们做祖母辈的,都溺爱孩子,因为我们啊,知道我们不能陪你们很久,祖母辈和你们隔一辈,我们走的时候,你们还年少,舍不得。”

    外婆接着说:“所以小时候,阿婆特别疼你,对不对,因为阿婆知道要好好疼你,把以后疼不到的,都先早早地疼。”

    燕岁在外婆怀里点头,不出声。

    “你生病的朋友。”外婆说着,顿了顿,“你要去告诉他,你们要早早地在一块儿,把以后喜欢不到的,早早地喜欢一遍。”

    燕岁啜泣着,重重地点头。

    第36章 他画景燃

    燕岁前后在澳洲呆了十天左右, 第十天,他收到了德国神经外科专家的回复邮件。

    邮件中说,颅内肿瘤, 需要患者到医院来做脑部核磁共振。并且邮件中也提及,如果真如他所说,肿瘤与脑动脉非常近的话,那么他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在邮件的最后,还有一个预约医生的邮件地址, 请他在工作时间里发送邮件。

    国外就是这样, 工作上以收发邮件为联系方式, 即便是看医生也是这样, 所以很多在外的华人抱怨,等我见着医生,要么痊愈了,要么投胎了。

    燕岁认真地回复一封邮件道谢,然后按照预约的邮箱又编辑一封邮件发过去, 等待对方回复可以见医生的时间。

    此时的景燃在国内已经呆不下去了, 每天发微信都在明里暗里的撒娇,说钟溯和他新的赛车手去长白山跑冰雪拉力赛了, 他什么时候能去找燕岁哥哥。

    燕岁哥哥呢,也总算今天回复给他, 买机票吧,我在柏林等你-

    德国孕育出了无数作曲家,从前燕岁在音乐和油画之间犹豫了很久, 然后得知, 无论管弦还是钢琴, 在校期间都有大大小小的演出, 燕岁退却了。

    柏林同样也是高纬度城市,当然,纬度没有芬兰那么高。

    一月末尾的气温很低,燕岁在机场叫了辆出租车。柏林的出租车大部分都是奔驰E系列,德系车闻起来都是一个味道,奔驰统一的内饰材质从E系列到G系列,都是这个味道。

    燕岁窝在后座,给景燃发消息,说自己已经到了。

    半晌没回,他便靠着车窗休息。

    良久之后,车停在酒店门口,燕岁用现金付钱。原以为是酒店门童上前来帮他开车门,燕岁脚刚踩在地上,一句“Thank you”刚刚说出口。

    “不客气。”

    熟悉的声音,燕岁抬头,景燃扶着车门,“请吧,法拉利。”

    燕岁:“你怎么比我先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景燃耸肩,绕去后备箱帮他拿行李,“前天刚好看见有航班,就过来了,我不想让你等我。”

    嘭,后备箱被关上。

    景燃把他行李箱立好,拽出拉杆,立于风中,“我有按时吃药。”

    “你好乖喔。”燕岁说。

    天还是阴的,柏林的纬度和瑞典差不多,冬天干燥寒冷,光是从车里走进酒店大堂的这十几步路,20米每秒的大风就能把人脑浆吹出波纹。

    风真的很大,进去大堂后能看见玻璃门外的街道上,有空的咖啡纸杯和袋子被吹在半空翻腾不休。

    燕岁呼出一口气,“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柏林比罗瓦涅米还冷?”

    景燃看着他,“有没有可能因为你是从南半球过来的。”

    说着用手一掐他外套,“这么薄一件羊毛外套,你怎么不干脆穿件风衣呢。”

    “不好看吗。”燕岁歪头。

    “好好看哦。”

    但也是真的冷,进去酒店房间的瞬间,燕岁整个人像是从冰窟窿里掏出来之后又被丢进温泉,骤然的冷热让他有些不适应。

    景燃明白这种感觉,从前在漠河跑比赛的时候就是这样,下车之后穿个赛服,也不知道自己是冷是热。

    他去卫生间给浴缸放水,出来之后燕岁高举一幅画怼在他脸上。

    “嗯?”景燃拿过来,“玫瑰花?”

    “送你的。”燕岁说,“新年礼物。”

    景燃又去看画,看了一会儿,“谢谢。”

    “不客气。”燕岁说,“奖励你好好吃药。”

    A4的纸,又裁进了画框,小小的一幅,一本书似的,景燃好好地拿着,“一会儿泡个澡,你忽冷忽热的,身体受不了。”

    燕岁点头。

    景燃已经转身走出两步,又站住,回头。

    燕岁等着他说话,卫生间里哗啦啦地水声让气氛不那么沉默。

    景燃似乎在挣扎,能明显地看到他瘦削的面颊上咬肌绷了绷。于是燕岁先一步开口了,“其实,我还挺想你的。”

    景燃抿了下嘴,“嗯。”

    房间的门被轻轻关上,燕岁望着门板,知道自己赢了。

    于是带着胜利者的愉悦,脱掉外套,进去腾着温热水雾的卫生间,踩进浴缸里,慢慢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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