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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承平年少》 80-100(第21/27页)
她些,齐姑姑呢,管着府里的开支进账,既不至于冷落了,又无须老天拔地地侍奉,一站便是大半日。
这天宝珠正窝在圈椅里看书,杏儿坐在她跟前理丝线打络子,麴尘从外头进来,见皇帝不在,方才走上前来行了一礼,像是有话要说。
宝珠因问:“怎么了?”
麴尘道:“靖宁侯府的二小姐来了,想见夫人。奴婢见她身边一个跟着的人都没有,还是走着来的,鞋也磨破了,不知是遇上了什么事儿,便请她在前厅里坐着,用些茶点,又让人出去打听了。夫人若愿意见,奴婢再领她来,若不见,派一辆车,好生送她回去就是了。”
傅家的人里,宝珠唯一还挂念的便是这位名义上的小姑。听见麴尘这样说,不由微微皱眉,道:“她既然来了,必定有缘故,好歹让她到我这里,换一双鞋才是。”
麴尘领命去了,未几带了傅小姐回来,小姑娘见着宝珠,“嫂嫂”二字险些脱口而出,赶忙咽了回去,口称“夫人万福”,规规矩矩地拜下去。
宝珠忙说不必多礼,让杏儿搀住她,道:“小妹且来我这里坐,脚磨伤了没有?”见傅小姐摇头,略放心了些:“我这儿没有合你脚的鞋子,只好先从外头买一双,里面垫软和些,先将就着穿罢。”
傅小姐见她待自己仍同从前一样,只将“小姑”换作了“小妹”,不由得悲从中来,霎时红了眼眶,强忍着不敢让眼泪落下来。
宝珠见状,便让麴尘去取鞋,杏儿去打水,将人都支出去了,方柔声对她道:“这儿没有外人,你受什么委屈了,只管告诉我。”
傅小姐压着哽咽,道:“宫里面来人,把云姨娘带走了,哥哥连上朝也不去了,整日闭门不出,老夫人骂他,后来又不知谁说云姨娘不是良家,老夫人气坏了,跟着又骂我…”
她又何其无辜?宝珠微微叹息,一面为她拭泪,一面又想:云栀的身契分明在自己这里,旁人都不知情,谁会告诉老夫人呢?
片刻麴尘捧了双新的掐金满绣蝴蝶缎鞋回来,见她二人再无别的话了,这才走进来,请傅小姐随宫人到梢间去泡脚换鞋。
她自己留了下来,宝珠因问她:“打听出什么了?”
麴尘说的和傅小姐的差不离,不过还有两点:一是云栀已经被带进宫好几日了,生死不明;二是云栀原是犯官之后,家道中落才流落到烟花地的。
“她本姓章,父亲是太''祖朝的鸿胪寺左丞。”这些事皇帝懒得在宝珠跟前提,不过她执意要问个究竟,也就有问必答了:
“十五年前,皇考四十圣寿,占城国王遣使者送来了贺礼,这算是两国邦交的开端,故此皇考颇为看重。谁知某一日,那礼品忽然不翼而飞了,礼部与鸿胪寺互相推诿,竟然没有一个人承认经手过这批礼品。彼时占城使者仍住在都中,本该度其贺礼价值,赐予相应的回礼,这下子也只得先死压住风声,尽量地将还礼往丰厚里置办——
待使团一走,皇考何等暴怒,可想而知。随即下令彻查,稍稍有涉及的官员们你攀扯我、我弹劾你,闹得沸沸扬扬,后来,鸿胪寺右丞揭发了自己的同侪章某人,原来是他监守自盗,意图调换贡礼,不防赝品还没搬回来,就被下属撞破,嚷了出来。这下还有什么可说的?判了个斩立决。”
宝珠听到此处,却有些不解:“调换贡礼,是要自己私藏,还是运到外面去卖呢?若是偷卖,必然有肯销赃的下家,怎么不顺藤摸瓜地查下去,以儆效尤?若是自己昧下了,抓人的时候可曾抄检出来?占城国算不上多么富饶,不知献了什么宝物来?”
皇帝笑了一声,并不言语。
宝珠便明白了,朝中四分五裂、彼此猜忌构陷的局面越演越烈,对谁都没有好处,必须推一个人出来了结此事,至于被选中的章左丞是始作俑者,还是替罪羊,都不要紧。
而云栀的命运,自此被改写。
宝珠又想起什么:“章左丞判了斩立决,并没有祸及家小啊!”
“本来是这样。”皇帝接着道来:“可章某人伏诛后,没过多久,礼部侍郎在家休沐时,无端被贼人射杀,皇考认为,这是有人不服圣裁,蓄意挑衅,不但将章家上上下下清算个干净,又牵连出十来户人家,杀的杀、流的流,许多开国功臣,都折在了这样一桩不起眼的案子里头。”
宝珠这下觉出味儿来了:所谓贡礼失踪,只怕都是先帝一手策划,旨在收拢政''权、铲除党派。
“那个贼人呢?”
“那个贼人,是来京都救母的郦二。礼部侍郎命中该有此劫,早年路过扬州时看中了一名盐商家的舞姬,盐商正愁无处巴结呢,哪还想得起这舞姬曾为自己诞下一子?忙不迭地将人献上去了,再料不到十来年后会有这一出。”
风谲云诡时,一只无知无畏的云雀偶然卷入其中,出人意料地改变了局势。
“礼部侍郎本是前朝的降臣,皇考不满他沽名钓誉已久,他的死又正中下怀,竟没有认真追捕那郦二,不然他以为他单凭隐姓埋名,便能逍遥法外吗?”听这语调,皇帝对郦二爷也颇具怨气。
宝珠不禁在他胸口捶了一下,气他这份视若等闲的姿态,皇帝一脸冤枉:“我那时候才几岁?我能左右什么?”
97. 九十七 闲章
那时候不能左右什么, 不代表如今也不能左右。
云栀一心想为父亲翻案,可这桩案子,实在没什么可翻的。
先帝执政, 虽然许多举措在如今看来过于严苛, 但在剪除那些功高欺主的老臣羽翼上,可谓大刀阔斧、有的放矢。
皇帝嗤了一声, 真不知曹家是怎样在云栀面前大言不惭、允诺替章家重查冤案的。
是了, 云栀在他面前声泪俱下,把如何受曹家胁迫、窥视他与宝珠的起居、向外通风报信的来龙去脉都招了。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大约是想惹人怜惜吧?
可惜遇着的是他。他最烦女人哭。
“你口口声声指认曹家,可有证据?”
皇帝也是从惠民局门前那辆车查起的,然而仅凭一副刻着曹府家徽的对牌,曹眉舒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因着继母的缘故,她与两名庶弟并不和睦, 谁肯为她冒这样大的险?倒不如说他们是被旁人买通、特意诬赖于她的。
若真有这个“旁人”,又会是谁?
他沉默着, 坐在圆婉劲健的红木圈椅里,不过几步之遥,韶光被窗槅划得四分五裂, 疏落地透进来, 光影交错, 他的眉眼恰在那阴影里,挺直的鼻梁与锋锐的唇便格外瞩目。
像一座神明。但双眼都被蒙上了布条的神明, 令人敬畏的气势略减, 而多了一分禁忌的暧''昧不明。
云栀慢慢地膝行过去,目光始终虔诚地注视着他,一寸寸挪到他近前, 解开两颗领扣,从里面拽出一挂珠串来,那正中悬的却不是金玉宝石,而是一枚小小的钤印。
云栀抬手,将它捧到皇帝面前:“这是曹二公子的闲章。”
水葱似的十指屈成一个优雅的姿态,如初开的兰花一般,衬得掌心玲珑剔透的玛瑙印章都逊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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