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年少: 8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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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的时候,一年年的恩俸、粮米更是用也用不完。如今虽然改朝换代了,但自己受过的恩德不能忘,离开这儿另谋生计倒罢,怎么能把那丧天良的土耗子往皇陵里引!亏他老娘病倒在床上,左邻右舍的还常常帮衬着,竟被他当作不得已的说辞,今日事情闹起来,老太太气得不得了…”

    洪熙乃是燕朝太''祖的年号,而土耗子便是指盗墓贼。宝珠暗忖,当着皇帝的面儿谈这些,究竟有些不妥,正想拿话岔开,皇帝却开了口,说:“如今朝廷一样免除了前朝陵户的徭役赋税,不知大娘说的这人,多大年纪了?若是正当壮年,何愁没有养家活口的法子?”

    “可不是!”孙大娘想不到这后生倒很平易近人,“才二十四五呢,左不过一个''好吃懒做''!恨不得躺在家里,银米自己就长着脚跑来了才好。不像您,年轻有为——我忘了问,您在何处高就呢?”又想起一事,忙踅身招呼自家男人:“别只顾着和官爷们闲唠了,快快张罗些酒菜来!”

    宝珠暗暗好笑,又睇了皇帝一眼,且看他如何应对。

    皇帝一派自若,答道:“在下是科举入仕,在朝中谋了个誊写编录的闲职。”

    科举入仕者起初授予的品衔并不高,胜在清贵而已,他这样的年纪,也像那么回事。

    宝珠只道孙大娘打听这些,皆是因为陵庄里鲜少有外人踏足,且又才出了内贼,理应谨慎些。不想孙大娘还有一重考量,存心要瞧瞧这后生人品如何,怎地让家里的女眷躲到这荒山野岭里,还隔了这几日才找来。

    想是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吧。皇帝的模样谈吐还有什么可说的?轻而易举便打消了孙大娘的成见,孙大娘又特意搬了一把圈椅进来供他坐,随即才到厨房去,跟老伴儿一道忙活起来。

    皇帝这才坐下来,向宝珠道:“他们庄户人家,田地又贫瘠欠收成,哪里能让他们破费来招待咱们?”

    宝珠其实也知道,单他一个人还勉强能够,外头还有十来个羽卫呢。便有点底气不足道:“好歹是陵户长么。拿现有的米面,去邻居家换些小菜瓜果之类的,还是使得。”况且她也做着针线,原本打算等货郎再来,托他卖了,自己留下辛劳钱,趁手带些物什也不麻烦。

    这话可不便告诉皇帝知道。他不是囿于柴米油盐的人,自有他的雄才大略要实现。

    皇帝也不反驳她,想了想说:“我出去一下。”

    做什么去?叫过两个羽卫,一个拿上散钱去各家沽肉沽菜,一个去厨房给陵户长两口子打下手。

    幸亏这些羽卫都是亲信中的亲信,对于皇帝的命令只有遵从,绝无半点迟疑,被点中的两人不过一礼,便告退照办去了。

    宝珠坐在房里看着他,不知怎么,竟有种流泪的冲动。

    厨房里的老两口一边生火煮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厨房门外的侍卫将捡来的枯枝修匀称,按粗细分别捆作几捆,又磨好了斧头,麻利地劈着柴,一并存放在远离火星儿的地方。

    因为皇帝特意嘱咐过,侍卫们没让老人家张罗太多,不过做了些烧肉烙饼、搅瓜莼羹,羽卫们与夫妇俩一道用,又另起炉灶煮了一样鱼片粥,呈与皇帝及宝珠。

    夏天的白昼长,用过了晚饭,金红的落日还挂在西头的屋檐上。遥遥地看见那一排排明黄的琉璃瓦,半掩在苍翠的松柏间,浓墨重彩的色调远比一个王朝的气数恒久,暖金的余晖里,一切显得庄严肃穆,依偎它们而存在的陵户们也不再七零八散,而是像两百多年前一样井然有序。

    依稀有几声犬吠传来,古老的陵庄仍旧有未绝的人烟。宝珠坐在瓜架旁纳凉,心中前所未有的宁静。

    “等晚霞散了,咱们便回屋里去。”她对皇帝一笑,瑰丽的霞光映在她眼眸中。皇帝应着,握着一把蒲葵扇替她驱走蚊虫。

    蒲葵叶编织的圆扇,价廉而质轻,农家随处可见,皇帝却没用惯,把握不好风力的大小,自觉有点滑稽,便朝宝珠看去:她两鬓的发丝被拂开了,露着光洁的额头,一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没有忍笑,只藏着深重的爱恋。

    他的喉头忽然像被扼住了,说不出话来。片刻,他俯身过去,虔诚地吻她的眼睛。

    宝珠闭上了眼睛,一如她十四岁那年秋狝途中一样。但这次不一样的是,他不再不明白她的心。

    “明日早朝大臣们见不着您,又是一场风波。”农家的灯油是金贵东西,索性不点灯,皎洁的月光透过菲薄的窗纸洒进来,朦胧而清凉。

    宝珠拆了发髻,披散着一把青丝,回头看了皇帝一眼——此地毕竟简陋,连枕头被衾都没有多的,床又窄,他来得仓促,连睡也睡不好。

    皇帝笑道:“大臣们只知朕腿上旧疾发作,有事上奏本给司礼监即可。”

    横竖赶是赶不回去了,借口罢朝在所难免。宝珠站起来,只说:“您一定健健康康的。”

    她的身孕还不满三月,幸好孩子结实,受了许多委屈也没折腾她,如今总算安定下来,方能凡事小心一些。

    见她往床跟前走,皇帝连忙牵住她,千珍万重地护着她过去,等人坐下来,才舒了一口气。

    又打热水来,伺候她洗漱。宝珠拗不过他,也就不矫情了,擦牙洗脸,又由着他倒了铜盆里的水,寻了木盆来,给她泡脚。

    年轻女子,气血两虚是再常见不过的,她也不例外,这个季节脚都是凉的,皇帝自顾自叹了一声,给她擦干了,便搁在怀里捂着。

    “您别唉声叹气的了。”宝珠受不了这么着,有意排解:“暑天里凉幽幽的多难得啊!这地方又没有冰鉴,您夜里嫌热了怎么办?”

    “宝珠。”皇帝没接她的插科打诨,唤了她一声:“给我讲讲你从前那个梦吧,讲讲我们的女儿,晏晏。”

    94.  九十四   密国夫人

    晏晏出生那日, 后宫里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个男孩儿,如若不然,依皇帝那份儿偏心, 皇后的宝座上怕是要换人。

    其实不止后宫, 朝中大臣们也暗中留神着呢,假使要立新后, 必然要废现今的皇后, 终归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这些暗潮涌动,宝珠都一概不知。正月十六的破晓,风还凛冽,只有永宁宫中温暖如春。

    伺候生产的稳婆们七手八脚地给宝珠擦洗了血污,换上新的被褥,屋中熏上香,收拾得清清爽爽。

    宝珠疲倦万分, 强打起精神,哑声问:“孩子呢?”

    永宁宫掌事的吕姑姑笑答道:“太后娘娘抱着呢!太后娘娘对小公主宝爱得不得了, 乳娘想接过手来都不让。”

    宝珠有些不安:“怎么能让太后纡尊降贵、到永宁宫来?”

    一则太后是长辈,二则永宁宫又是产房,到底有些忌讳。

    吕姑姑便说:“太后娘娘终究是疼您的。”

    宝珠不确定。从皇帝开口讨她的那日起, 太后待她就淡了, 她在后宫又专宠这几年, 再是恪守本分,眉舒这个做皇后的也未见得舒心称意;更不必说, 之前她一直无所出, 其他妃嫔怎会不在背地里怨声载道?

    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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