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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禁庭春昼》 40-50(第9/13页)
老奴打搅姜采女安睡,周守恩还没发出半点声音,就见圣上微抬眸看?向他并朝他轻摆了摆手。周守恩会意地一躬身,捧着茶盘静悄悄地离去?了。
不知是周守恩的轻步声,还是他摆手时略扬起的一丝轻风,惊醒了她。皇帝看?她睫毛微微颤了两下后,如蝶翼扬起,露出一双澄净而惺忪的眸子。
干干净净,只有初醒之人的怔忪与一丝迷茫,在对望上他时,像是犹未真正从睡梦中醒来,怔怔地看?着他,似是不知事的孩子。
皇帝喜欢她这样的眼神,不带任何前尘旧事的,若是他与她今生相遇时,真没有任何前尘旧事,那该多好。
方?才这样起念,念想就碎了。初醒的片刻迷茫如烟雾散去?,她清醒过?来,垂下眼帘不看?他,拿起一旁早前被她丢下的墨锭,似要继续研磨。
皇帝将笔搁在笔架山上,起身执住她一只手,边拉着她往屏风小?榻处走,边道?:“看?折子看?累了,来陪朕下盘棋解解乏。”
殿外?秋雨声淅淅沥沥,慕烟随皇帝往紫檀屏风处走着,垂眼看?他龙袍袖口织金龙纹垂扣在自己的手背上,繁复金线似堆刺着她手背肌肤,窗外?绵密的细雨如落不尽的针无声刺在她心头。
她默然随皇帝在那道?紫檀镂雕卷草屏风前坐了,看?皇帝传了宫人进来摆设棋盘后,执了黑子,令她执白先行。
慕烟看?了皇帝一眼,拈了一枚白玉棋子,正要落在棋盘上时,又?听皇帝含笑道?:“等下,得先定个赌约才行。”
皇帝像真有兴致得很,“若是你?输了,你?得应朕一件事,若是朕输了……”皇帝略顿了顿,眸光清亮地衔着笑意看?着她道?,“朕也同样允你?一件事。”
因传唤再?度入殿的周守恩就侍在一旁,看?姜采女摩挲着手中的白玉棋子,嗓音淡淡地道?:“若是要陛下的命呢,陛下也允吗?”
周守恩听得悚然一惊,以为下一刻这棋盘怕不是要被圣上给掀了时,却听圣上笑了一声,圣上竟未发怒,就笑看?着姜采女道?:“你?要不了,朕不会输。”
皇帝棋技高超,对自己赢棋深有信心,但真与她对弈时,逐渐发现她的棋力也并不弱,边收了轻慢的态度认真与她对弈,边在落子的间隙,时不时看?她,看?她似乎并不在意输赢,就只是在下一盘棋而已。
皇帝在她凝神思考将棋落于?何处时,缓缓摩挲着手里的黑玉棋子,心想着他前几日向绣衣司追加的一道?密查旨意。
不止查清河公主,也查一查燕帝,查查燕帝与清河公主是否真似世人所认为的父女情深,也许这是能?解开她身份之谜的关键,如果她不肯亲口告诉他的话?。
皇帝原先所了解的燕朝清河公主,比普通世人也多不了多少,就知她是燕帝的女儿、萧珏曾经?的未婚妻,在九岁那年急症病逝。
比世人稍多些的,就是侄子萧珏多年来对他年幼病逝的小?公主念念不忘。
仅此而已。
在令绣衣司深查后,在看?了许多关于?清河公主的密报后,皇帝对她的了解多了一些。
如知她出生在一个晚霞漫天的傍晚,燕帝认为这是吉兆,在她刚呱呱落地时就赐下封号。
知她才几个月大时,其母庄妃就因病离世,从此她被养在燕帝宫中,与昭文太?子同在燕帝膝下长大,深受燕帝宠爱。
知她在九岁“离世”前,深受父兄宠爱,知她因被宠娇了,性?子有几分顽皮,常叫宫中教导她礼仪的女官们十分头疼,知她心地善良温软,尽管不喜欢那些规矩束缚,但会为了让女官们不为难,而耐着性?子学?一学?公主应有的仪态。
她是心地善良的人,他不过?吓唬她要杀死为慕言收殓的人,她在死心最重的时候,也愿为几条陌生人的性?命苟活着。
感恩如她,若与燕帝真是父女情深,应不止会想为兄长复仇,也当为燕帝复仇才是。
可似乎不是,她好似就仅仅是想为慕言复仇,仅是为慕言。
似被重重迷雾笼罩着,而她神色沉静如雪,就静静地看?着黑白纠缠的棋盘,似此时心中所思,仅就落子之事。
春日里她掩饰杀心在他身边伪装时,娇怯可人,常是梨花带雨。夏日里她不再?掩饰,像是一柄锋利坚冷的冰剑,血淋淋地伤他也伤她自己。
而今这凉秋里,虚假的娇软与真实的仇恨都似被掩埋了秋霜下,她人也似拢着薄薄一重霜,触手是微冰的,可似乎耐心用暖意托烘着,霜会消融。
皇帝在她纤指落下一子后,跟接一子并笑着道?:“你?快输了。”
她并不急躁或是泄气,在己方?败势已显时,仍是执子慢慢和他下到最后,方?丢下了棋子。
皇帝道?:“你?输了,要应朕一件事。”
第 48 章
“告诉朕, 为什么怕黑?”
在那一夜后?,皇帝再一次问道。
慕烟看了皇帝一眼,柔软的衣袖随手垂下时扫开几颗棋子, 将?棋盘上已?败的定局拂乱。
“曾经被关在地牢里, 地牢很黑, 没?有光。”
皇帝万想不?到她回答了这样一句,一时也未疑她是否是在骗他。
燕亡前她到底是一朝公主, 谁能将?她关在牢里?燕太子?燕帝?
“谁关的你?什?么时候的事?”
皇帝接着问后?,见她神色淡淡地道:“我已?答了。”
意?为因赌局应他的一件事已?结束了, 这第二、三个问题,她没?必要?回答。
皇帝也不?恼,就再拈了棋子在手,笑道:“那与朕再下几盘棋,再赌几局。”
慕烟道:“没?兴致。”
就算她真是前燕清河公主,可燕朝已?亡,她还背着刺杀圣上的大罪,圣上能容她活着已?是十分宽仁, 现在还好声好气地和她说话?,她却是这般态度, 未免太不?识好歹。
垂首在旁的周寿恩,暗在心里想着, 并含着小心防圣上忽然动?怒时, 听?见徒弟进忠的声音在垂帘外响起道:“陛下, 永宁郡王求见。”
皇帝闻声身形微凝,眸光依然落在对面女子身上, 见她似若未闻,眉目沉静低垂。
“你自在玩会儿?”, 皇帝将?棋子撂在棋盒中,“朕去?去?就来。”
皇帝却未能去?去?就来,因走至外殿接见侄子时,见侄子是为朝事而来,就令周守恩端茶来,和侄子一边用?茶一边议说朝政。
周守恩奉茶与圣上和永宁郡王后?,垂手退避到一角等候吩咐。
他耳听?着一件件军国大事,悄觑圣上与永宁郡王之间情形,见圣上待永宁郡王似是一如从前亲厚,并不?因永宁郡王屡次亲近姜采女而心有嫌隙。
至少明面上看来似是如此。
而永宁郡王虽近来未再有亲近圣上后?宫的越矩之举,但在朝事上却是积极了很多。
之前永宁郡王入朝,是圣上交予一件差事,他便认真做一件,从不?主动?进言揽差,十分地安分守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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