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她不太想殉葬: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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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一怒,浮尸百万。

    殿中臣子瞬间跪拜下去,两股战战只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也好躲过这骇人威压。

    他们以为帝王身处云端看不清蝼蚁之间的争斗,却没想到天子直击要害不留情面。

    这人的出现是意外,闹到非要司制大人出面却不是巧合。

    正如天子所怒——他们有很多次机会让这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却抱着各种各样的心态任由秋仪独自与那人沟通相处。

    很多人心中可能抱着他们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看好戏心态。

    第一位女官?

    只用绣娘?

    那就看看你做的事情造成了什么样的麻烦。

    堂下唯一不曾挪动位置的人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温声开口:“陛下息怒。”

    美人轻轻抬起了眼,没有理会身旁人心中各自的想法。从她见到那个荒诞可笑的人时,她便明白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来,且只针对她来的。

    天子立女官同这些人平起平坐甚至压过一头,不服者大有人在。

    只是朝堂争斗素来并不鲜见,半月来她所处理的艰难险阻比齐坞生看到的只多不少。这次是因为他们失了分寸才闹成这个样子,在看不见的地方这样的事情已经重复过无数次。

    她是第一位女官,却绝不能是唯一一个,更不能是最后一个。

    若是她不能自己站稳,而要依仗帝王权势的羽翼庇护——那么后来者亦不会好过。

    齐坞生改革本就异常艰辛,她不能逞一时之快将所有女官仕途断送在此。

    这些人是国库官员,守卫保护的自然是国库,但凡定罪也只能是以渎职之过论处。不该由君王开口定论,亦不能以护上不利的理由惩处。

    她本想着这人发了脾气自然会好,却不像寒霜愈凝,此刻将这些人吓的已经无力对答。

    如此,

    她缓缓起身施了一礼:“殴打妻子触犯齐律,自然交由衙门的人去办。那人闹的并非国库内部禁地,他们才有疏漏。至于处事缓慢无能,是臣教导无方。”

    她身旁官员瞬间眼神睁大。

    若是由着陛下继续说下去,这些人全部会被打成伙同闹事者谋害司制大人的恶徒。但是秋仪三言两语间将此事扭转为“当值不力”这轻微的罪名。

    这二者所对应的刑罚可谓是天差地别。

    齐坞生眸色微沉,他并非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也不是不理解娘娘的苦心。

    只是依照他一贯的手段,只有杀鸡儆猴这一条出路。

    在得知她险些受伤的一瞬间,什么君王美名和朝堂和睦都不重要了。他只想讲这些污秽的东西连根拔起、消除殆尽。

    思及此,他眼神微眯:“司制谦和仁善,自然不懂得旁人得寸进尺之心。”

    他冰冷的视线落在秋仪的颈部,她看似温驯地低下头,脊背却十分挺拔。

    “有些事,司制大人就不必过问了。”

    “国库李王二人渎职,险些酿成大祸。杀无赦。”

    美人利落起身叩首:“国库由少府卿掌管,他今夜不在,圣上难道非要在他不知情时杀了他的下臣?”

    “陛下钦点臣为国库掌事,协少府卿负责出海商贸的绣品制作。若臣不闻不问,岂不亦是渎职。?”

    她身侧跪着的官员几乎要吓的颤抖地哭出来。司制大人平时不声不响,竟然如此强硬。他偷偷瞥见圣上瞧自己的眼神,那目光已经是看死人无疑了。

    她叩的干脆,颇有长跪不起的架势。

    而最令帝王烦躁和愤怒的,就是这样无声的威胁。

    爱之深,则更无措。

    “朕心已决!”

    君王怒火更盛:“来人,将……”

    御前侍卫的手一直放在身侧配剑上,只等一声令下便会悍然出鞘。

    “徐启夏!”跪在地上的美人突然出声,被喊到的总管太监吓的一抖。

    “把他们都赶出去候着!”

    她猛地抬头,眼神直直对向齐坞生的双眼。无论是从前为秋贵妃,还是那“永宁殿”中无名无姓的娘娘,她似乎从未如此光明正大地展现过情绪。

    徐启夏慌了神,那些官员倒是想跑出去,可是他没有圣上的旨意怎能随意行事?

    而在所有慌乱和喧嚣中,齐坞生撞进了秋娘娘眼中的无奈和倔强的请求。

    他通身的怒火仿佛一瞬间被人泼了一盆冰冷彻骨的水。

    帝王压下滔天的杀意,几乎是暴躁地对徐启夏吼道:“她吩咐的你聋了吗?”

    人群散去,连带着徐启夏也走出了门外。

    秋仪跪在原地看着那人一步步走下高位,阴沉着脸走向她。

    第78章

    从很早的时候,秋仪就知道自己随手捡的小孩心思很重。

    至于具体是什么时候,那些琐碎的片段已经模糊了她的记忆。让她看不清前尘,亦无法参透往事。

    也许是第一次发现从未读书习字的他仅靠自己摸索便能够敏锐地看穿史书典故中楚国兄弟自相残杀的粉饰太平,并轻描淡写地指出其中所暗含的政治阴谋时。

    又或许是在永宁殿相处中,那个小小少年暗色眸子中那些让人读不懂的执着。

    但是每一次,每一次。

    他总会比她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

    就像她从未想到他能够登基为帝,不知道他如何笼络的朝中重臣,亦不知道他何时从一个只会懵懂地跟在她后面的孩子变成了一个……有欲望的男人。

    他的感情太过扭曲炽烈,在诸多无法开解的误会与辗转中让她无法应对。

    她不知、不愿、不想去思索这结该如何去解。

    哪怕她早已习惯他的触碰和亲近,哪怕那些回想起来都令人面红心跳的肌肤之亲已经数不胜数。

    但是当这人真的离开高处王座而行至她身边时,秋仪才惊觉:原来他已经这样高大了。

    男人健硕的身影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下,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当年那个有些木讷寡言的小孩已经成为了一国之君。

    他是掌握着生杀大权,是朝堂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君王。

    而并非是永宁殿秋贵妃身后那个需要她怜惜照顾的小尾巴。

    她的沉默愤怒与反抗在他眼中恐怕不过如幼猫轻挠,只等他无趣时就会彻底了结了这场荒唐又没有尽头的游戏。

    君王之爱何其飘渺,有幸苟活于父兄身边不愧于东街也不愧于其他同为女子的绣娘,便也算成就了一番事业。

    从被召进宫后的每一天,都是她苦心经营偷来的时间。何必奢求更多?

    思及此,她突然觉得心中一片宁静。

    也许对未来之路无望,才会更显坦然。

    她的沉默引来了他的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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