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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孤王只值三百两?》 120-130(第7/18页)
雨下。
好半天才颤抖着唇交代遗言:“这些孩子都是无家可归的,你能不能想办法救救他们?”
张筲低头,瞧见她双目凹陷,浑身瘦骨嶙峋,不由红了眼眶。
他转头,看着那圈围在周围的孩子们,他们胆怯地看着他的时候,那目中全都是茫然无助,夹杂着恐惧不安。
张筲想他此生再也忘不了这样的一群目光。
正是这群孩子无助的目光,让他惊觉自己此生太过自私,一心只沉浸在作画的世界里。
这世上还有这样多的人活在困苦里,而他却只想着自己随心而活。
那时候他便发誓,此身耗尽余生,也要尽些绵薄之力,可以给这些以及这世上所有孤苦的孩子一个安身之地。
这才使得他发奋读书走上了今日的仕途。
爹爹死了,妹妹也在洪水里不见了踪迹。
秦小良还亲手送走了最爱之人,只剩孤苦一人。
她想过死的,只是看着怀里的孩子还在哇哇哭泣,她若死了,这孩子也活不成了。
瞧见张筲,她什么也没说,只希望他可以救救那群孩子。
“她虽无家可归,可若只是一人,天大地大,又有手艺傍身,哪里去不得,哪里吃不饱?”
可是她却于心不忍,带着三十来个孩子,在那样的时候,自己温饱都是问题,不知是如何养活了这么多个孩子,历经了那个寒冬。
李辰舟坐在椅子上,双手忍不住紧紧地抓住靠手,洁白如玉的手上青筋暴起。
秦小良虽与他简单说过,却没有说的具体,只是今日从他人口中讲来,他已能想象到那时她一个人,是如何艰难,命悬一线。
“微臣那时在冬荣城驻脚,便将他们全带了过去。”
“好在冬荣城里,有一个石场工坊,秦姑娘便去了石坊。为了生计,我在冬荣城里开了个小的学堂,最小的那个婴儿她一直自己带着,其他的稍大的孩子,有的跟着她在石场工坊里做活,有的便跟着我,去了学堂。”
“但是她说的,三十三个孩子都是她的孩子,便是自己饿死,也一定会将他们养大。”
张筲说完,又磕了个头道:“大人若是问我,为何至今未曾娶妻,微臣也只能据实以告。”
“秦姑娘忠肝义胆,非寻常女子可比,身处困境却顽强求存,生死之时还一心惦记着那些无亲无故的孩子,此心令人感佩,便是微臣也不能无动于衷。微臣确实对她仰慕莫名,若能娶她为妻,微臣此生之幸。”
“只是……秦姑娘心中早另有所爱,与臣不过如兄长一般,臣虽身份低微,也绝不是强人所难之人。”
“早在四年前,我们便在冬荣城里,结拜为异姓兄妹。今年臣也另外遇到倾心的女子,已定下婚约,明年开春便会完婚了。”
说着他又拜下身去。
一时花厅内寂静一片。
谁也没想到这位瞧着弱小普通的秦氏女子,竟有如此胆魄。
好一会,崔元偷偷觑了觑,发现太子殿下低着头,看不见面色。
他一时不知这问案是否还要继续问下去。
沈贵妃几人在听闻张筲下午腹泻不止之时,心中最后一口气却泄了。
他们原本给秦氏下的是蒙汗药,而这张筲,却是催.情.药。
他们计划着琉璃湖野钓,神不知鬼不觉得让太子坠马,死了最好,若是不死,到时只需将这罪责污蔑到张秦二人头上。
给李辰舟泼一个强他□□的罪名,合情合理,证明今日他所受之伤全都是咎由自取,这张筲不管是抓得到还是抓不到,他都无法应对。
抓到了必要灭秦氏,抓不到则他自己声名大损。
如此一来,一则灭了这碍事的秦氏女,二则,让他从此声名大臭,三则,这张筲虽微不足道,却是今年二甲及第的进士,若是因此离间了他与天下读书人之心,那再好不过。
只是,这一切都在正常运转,却又都偏离了轨道。
那马原本只该中毒发一阵狂,谁知却毒发死了,他们原以为是下毒之时未掌握好剂量。
这花厅里原本只是一壶蒙汗药,谁知却成了剧毒的砒.霜。
而这张筲的茶里,催.情.药竟被人换成了腹泻药。
原来他们精心谋划的一场局,不过全在李辰舟的算计之中,他一声不吭,将计就计,将别人的局,全变成了他的。
只是李辰舟此刻却全无得胜的喜悦。
听闻张筲的话,他看着厅中的人只感到一阵阵的厌倦和恶心。
这些人只知沉浮在阴谋诡计之中,而他自己也是。
可是却有一群人,自身尚不朝不保夕,却还在关心那些人间疾苦,在这世上行那大义之事。
李辰舟自椅子上直起身来叫道:“王仁。”
一旁王詹事忙应道:“臣在。”
“你即刻代孤草拟一份章程,将今日之事细细地列了。”
“是。”
“将他们押了,连带着章程,即刻送进宫里,送到陛下面前去,由陛下定夺。”
“几位堂官留下,其余人全退下。”
“是。”
腊月二十四,傍晚时分,天降大雪。
香山别院很快淹没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暮色四起,四周光线已经模糊的看不清楚,白玉簌不顾大雪纷纷,站在道上张望了半天,才远远瞧见几个人影从远处走来,也没有撑伞,那些人只是缩着脖子,浑身雪白之色。
玉簌眯眼一瞧,其中那个微胖身型,走起来一步三摇的可不是自家爹爹。
她欢喜地冲着不远处的马车叫道:“娘,姐姐,爹爹出来啦!”
马车的帘子立时掀开,白夫人带着另外三个女儿下了马车。
白玉簌已经撑着伞往山道上方跑去。瞧见她立着,旁边几位大人也不过多寒暄,拱了拱手便各自告辞了。
白玉簌忙上前一步将伞挪到白典头上道:“爹爹,你们怎么才出来?你瞧,这里就剩我们几家了。”
白典四处一瞧,果然昏暗里四周寂寥,原本遮天蔽日的马车已不剩多少了。
唉,好好一场消寒宴。
他冻得哈了哈手,勉强笑道:“太子殿下留下我们又吩咐了点事,所以出来晚了。”
白玉簌下意识地勾头往远处大门已经关闭的香山别院望去。
太子的车架一直未见出来,看来是不下山了。
想起今日马场上的事,她关切地问道:“太子殿下怎么样了?”
白典一愣,旋即又摇摇头道:“受了点皮外伤,无甚大碍了。”
一旁白夫人接过夫君,不由感叹道:“唉,殿下俊逸不凡,天仙一般的人物,脾气又实在是好的没话说,就是身子骨瞧着太弱了些,竟遭了这般罪。实在是老天不公,尽挑这些好脾气的戳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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