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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风月应识我》 40-50(第8/17页)
再遗憾,也不能改变什么。
独子夭折,恰逢皇后新丧,郑毓奉命暂主中馈。
这日,妃嫔前来问安,素来和善的淑妃竟对刚入宫的如嫔冷言斥责,兴许是顾及其面子屏退了其余人等。
这如嫔便是不顾家人反对报选了秀女的贺媞,郑毓问她,你进宫作甚?贺媞倒也不避讳,直言道想见你。
说完,郑毓久久不言,轻叹一声说跪着罢。贺媞揉揉膝盖说疼,还适时地落了几颗眼泪,郑毓沉默一会儿,说你起来。
从那日起,贺媞便常与郑毓来往,众人只道二人投缘,不以为奇。
自皇后去世,儿子夭折,郑毓对后宫之事心冷许多,但近来政局不稳,长兄因受小人谗言连遭贬谪,贺媞又少不更事不懂生存之道,在后宫树敌颇多,还不愿意承君王恩宠。
几相权衡之下,郑毓不得不委屈自己,又开始常在皇帝身边走动。
次年,郑毓产下一女,产后身体愈发欠佳,贺媞因不愿伺候皇帝被打入冷宫,郑毓一面为其周旋一面还得提防后宫之争。
惠妃崔嫋为皇帝诞育了皇长子,又倚靠博陵崔氏,她与郑毓皆是中宫之位的有力竞争者。
崔嫋认定郑毓是自己执掌凤印的最大阻碍,且两人入宫之前本来就多有龃龉,她自幼看不惯郑毓为人处世,家中长辈又常以其为榜样对自己耳提面命,崔嫋不服气,想借此机会一举扳倒郑毓来证明自己。
而那时的郑毓因为体弱多病常年服药,崔嫋于是买通宫人暗中下毒,等到郑毓求得恩赐,贺媞终于被从冷宫里放出来时,郑毓自己已是命在旦夕。
故事讲到这里,贺媞已满面覆泪,她没有痛哭出声,只是一面讲一面默默流泪,双肩禁不住地发颤,好像在承受着剜心之痛。
“我那时常见母亲与你争执不休,难道是因为……”
贺媞泪眼朦胧,悲戚地笑了一声:“对,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故意与我交恶,要么对我爱答不理,要么尽挑些难听的话刺激我,其实是想叫我对她死心,彻底忘了她。”
“虽从未对我表露爱意,但她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我怎能不觉得奇怪?慢慢的,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也猜出她的用心,但已经太晚了,什么灵丹妙药也救不了她。”
沈令仪道:“所以你甘愿卷入后宫之争中,一改从前不愿承欢的作风,想尽办法讨得圣上欢心,不再与世无争,露出了獠牙,是为了替我母亲报仇?”
“你母亲是她毒害,你夭折的那位兄长也是她毒害,苍天无眼不将她收了,我便来作这个索命之人。绝子汤落了肚,我不必担心自己留了他人的种,只是当时崔嫋势大,我与她恶斗恐会殃及身边的人,幸好那狗皇帝……咳咳,你父皇恰好叫玉台卿推演卦象,将你撵去了碎叶城,无心插柳之举,我却更好放开拳脚了。”
说了这许多的话,贺媞攥着床栏咳嗽起来,她的手指那样苍白,简直令人怀疑血是否都快冷透,沈令仪坐近了些,伸手替她抚背顺气,不解道:“我不明白,你为何瞒着我?”
“想见你娘。”
沈令仪讶异道:“什么?”
“呵呵,我想见你娘,想见她想得都快疯了。常听人说,亲娘若是死了,养母对孩子不好是要遭她化作厉鬼来报复的。报复也好,索命也罢,她愿意从地底下出来见我一面便好。”
贺媞满目苍凉,沈令仪不忍细看,想起那幅画,沉思片刻后问道:“你适才说的那幅画我见过。”
“她送给我的礼物,我妥善存在箱底,你怎会见过?”
沈令仪摇头:“不是送给你的那一幅,是另一幅。”
“另一幅?”贺媞不可置信地支起了身,眼眶通红地看着沈令仪。
沈令仪见她这般,便知隐瞒并无意义,眼下的她一心求死,寻得解脱,如有遗憾可以弥补那便更好。
“我亲自收拾母妃遗物的时候发现过一幅画,画的便是你所描述的当年诗会之景,只不过送礼物的是母妃,收礼物的才是你,母妃赠与你的礼物也不是见风消,画中的她掬了一捧红豆送给了你。”
寮风亭。
此处亭榭就在西坤宫内,离贺媞所居寝殿约莫一射。沈知蕴临风饮茶,茶釜在手边涨沸,她挪腕去拿,忽然听闻宫人吵嚷的声音隔墙传来:“传太医令——传太医令——”
她垂下眼睫,想起初入宫的那一年,贺媞做主替她更名,她不再叫做阿夭,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姓。
当她问起贺媞为何替她更名,贺媞抚过她的脸庞,又支起手臂望向远方,笑道:“你有时会使我想起一个人,谁让我想起那个人,我便会对她生出一点点好感。”
贺媞其时已值中年,一番话却说得仿若情窦初开的少女。
脚步声杂乱,又有内侍尖声叫道:“太后怕是不好了——!”
沈知蕴闭起眼,提起茶釜倒了一杯茶,捏着茶杯将茶水倾洒到了地面,寮风亭仍伫立池边,西坤宫的主人却已随风而逝。
作者有话说: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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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丧钟 ◇
太后薨, 鸣钟二十七下。
古朴厚重的钟声久违地响彻皇城上空,整整二十七下,訇然如雷鸣, 贺媞的死讯在钟声落毕时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中书令公房内,崔放提笔的手腕一滞, 他的迟疑不为其他,贺媞死得有些突然, 与预估的期限差了些时日, 他生性多疑, 即便目的达到也不免再三推敲,但鸣钟做不了假,贺媞之死确凿无疑。
崔放无声却放肆地笑了起来,清癯的面部变得扭曲, 另取了张纸, 挥腕落下妹妹的名字, 字如狂蛇乱舞, 他将大仇得报的狂喜全都倾注进去,笔划间浑然失了平日的沉稳老练。
荷叶清圆, 随风剧烈晃动,厚重的云层滚滚而来,钟声后又响起了雷, 却不见落雨。
李怀疏对着西坤宫方向跪下行君臣之礼, 她身为侍君,魂却未被宫苑所困,在投胎转世之前, 她永远记得自己臣子的身份, 去岁冬政权交替之际, 大绥之所以免于兵灾,贺媞亦是出了一份力的,无论贺媞是出于私心或是公理饮下那杯毒酒,她与天下百姓皆感怀于心。
她扶地起身,却见作小郎君装扮的小女孩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处是后宫禁苑中的一处园林,百花遍植,树木葱茏,位置却有些偏僻,平时少有人迹,李怀疏在清凉殿待得腻味了,偶尔会过来散散心,也待不久,半个多时辰便会回去,但今日碰巧捡到个迷了路的孩子,便耽搁了。
李怀疏微微蹲下来,替女孩扶正跪歪了的幞头,顺便捏了捏她圆嘟嘟的脸颊:“你晓得这钟声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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