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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风月应识我》 40-50(第7/17页)
沈令仪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寇芝眼神在这母女之间徘徊几遭,叹息一声,告退了。
“你这样子倒像极了你娘,晓得劝不了便不会劝。”贺媞双手置于腰腹,眼中浮现怀念之色,心道我那时却很想你能劝一劝。
沈令仪抿一抿唇,觉得自己从未看懂她,问道:“你想寻死,究竟为何?”
“寻死?”贺媞气若游丝地笑了笑,阖目悲道,“三娘,十多年前我便死了,再死一次也不会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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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红豆 ◇
贺媞这一声笑仿佛抽走了她身上所有力气, 盛夏时节,蝉鸣聒噪,宫池中的菡萏亭亭玉立, 万物生机勃勃,唯有她似被沉沉暮气笼罩, 眼中几乎没有什么光彩了。
听见嘶哑的咳嗽声,茯苓绕过屏风, 匆匆走上前, 跪下劝道:“太后, 太医令早有嘱咐,您不能劳累,奴来伺候您午憩罢。”
她竟顾不得自己或有冲撞圣驾之嫌,言辞恳切, 眼角有水光划过, 毫无伪饰痕迹, 足见主仆情深。
“怎就像你说的这般羸弱了?”贺媞勉强侧过身来, 将茯苓看了又看,娇俏的一双杏眼擒着柔和的光, “你跟随本宫有多久了?”
茯苓不知她何有此问,顿了顿,道:“自您入宫起, 奴便侍候在旁。”
“那也很多年了, 是啊,我入宫已经很多年了。”她喃喃道。
贺媞回过目光,与榻边的沈令仪互看一眼, 这一眼驻留了好一会儿, 沈令仪静静与她对视, 却觉得她根本没在看自己,那双渐渐被剥去生息的眼睛慢慢从眼角堆起了几分笑意,面容随之浮现出怀念的神色。
她分明是在透过这张面容回忆另一个人,她的眼神灰冷而哀恸,好像再也无法与所怀念之人相见似的。沈令仪轻轻捏起指尖,眼中闪过些微错愕,这刹那间,灵台清明般,她的思绪忽然明朗起来, 回想过往种种,有些事却依然云遮雾罩,她只差几步便能靠近真相。
“咳咳……茯苓,你且带着他们退下罢。”
贺媞说罢,沈令仪在她身侧抚衣坐了下来,闻得重病之人虚弱地笑了笑:“这便坐下不走了?你不是向来厌恶我这处么?”
“母后说笑了。”沈令仪随意望向殿中某处陈设,淡声道,“不是你要将我留下来的?”
贺媞素来爱美,病中也是妆容齐全,但那些插在发间的珍珠玉石再是璀璨熠熠,也无法掩饰生命正一点一滴从她身体中流逝的事实,她双唇涂着鲜艳的颜色,却只令人想起日色衔山的时刻,天边晚霞灿烂,但太阳很快便要坠落下去了。
“你还是小时候可爱,会捉着我的手叫我将你抱起来,说树上的红果儿你摘不到。”
她看沈令仪先是半合了眼,再抿了抿唇,难得有些窘迫的模样,不由想起有个人从前拿她没辙时也会这样。贺媞胸腹剧烈收缩,猛然咳嗽了半晌,沈令仪替她端了茶来,她摆了摆手,转而问道:“你如何晓得我想寻死?”
沈令仪将茶盏搁下,窗外有一株合抱之木遮了大半日光,她坐在那里恰好是阴凉处,精致的五官被拢在阴影中,被削弱了几分身为帝王的肃杀淡漠,以仿如流水般的声线说起了往事:“你说我向来厌恶你的居所,那是后来,但小时候并不是。”
“你春日喜欢在树林中铺上簟席,赏花扑蝶,夏日总是贪吃凉瓜,吃了以后十之八九会闹肚痛,秋日要在银杏树下对弈,茫茫冬日便裹着厚厚的狐裘登到东望山去看梨花落尽。” 沈令仪侧眸看向贺媞,“可是自从你当上皇后,这些从前你喜欢做的事情便再没做过了。”
“一个人若是对身边诸事失去了兴趣,她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
贺媞沉默半晌,却受宠若惊地笑道:“真没想到,你竟如此关注我。”
“你想多了,我之所以记得,是因着那时你的身边常常有我母亲,我年少丧母,再如何依恋不舍,余生亦只能思念,与娘亲相关的所有事情都会牢牢记住。”
贺媞岂会不知是这个原因,说笑罢了,她撑臂坐起身来,将薄弱得好似纸片的身躯倚靠床栏,道:“三娘,我今日想与你说一个故事。”
“嗯,我听着。”沈令仪毫不意外。
贺媞以为自己会很难开口,也以为这个故事在心底埋藏太久,她不去想,过了许久,自然会像尘封的画卷一般颜色淡褪,经年后再展开,细节难免受损,但真到了要向人倾述的时候才发觉,桩桩件件,原来再小的事情她也不曾忘怀。
“是我与你阿娘郑毓的故事。”
贺媞将手覆于胸口,不知是内脏疼痛,还是假装这时能有个人这般抚过自己,她娓娓道来:“你外祖母,也就是郑毓的母亲每年上巳节都会在曲江池筹办诗会,郑氏乃清贵之家,以诗会云集权贵简直轻而易举,寒门士子在诗会上结交了不少贵人,进而鱼跃龙门。”
“曲江池诗会在当时广受好评,被时人称为善举,可惜你外祖母不久后便过世了,她故去以后,郑毓虽年少,却承其母志延续了诗会的旧俗。”
沈令仪清楚地见到贺媞的眼中重新散发出了神采,她不自觉地拎起唇角笑了起来:“那年的上巳节……”
是年上巳节,郑毓被一名官家小姐赠予京中久负盛名的见风消,赵家娘子祖传秘方的见风消,市集一开便能被哄抢一空,那位小姐本事忒大,也着实大方,竟装了一食盒的见风消作为赠礼。
谈不上贵重,但无缘无故的送人东西也说不过去,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名小姐名叫贺媞,去岁其兄长在郑毓举荐下得国子监祭酒赏识,得以入仕。
郑毓接过见风消,客气谢过贺媞便因事离去。
次年,又次年,郑毓都会在诗会上收到贺媞的礼物,有时是吃的,有时是簪子,有时是一只小兔子……
贺媞只送礼物,什么也没说,但郑毓好像明白什么似的,这次除了道谢以外又多了一句“上巳节后贺小姐当再见不得我,还望收下此物”,原来是郑毓为贺媞画的一幅画,上面所绘诗会之景,树下一女子自树后窥望,娇憨形态甚是可爱。
贺媞一看便知这画上之人是自己,但那神态实在逼真,单凭高超画技恐怕也不能如此,除非……除非她在看郑毓的时候郑毓也在看她。
画?沈令仪眼皮微微一颤,她似乎见过贺媞所说的这幅画,只是画中描绘略有不同。
“郑毓说上巳节之后我再也见不到她,起初还不知道为何,探听一番才知道,她作为备选秀女入了宫,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以为我与她会就此长别。”
如此一别数年,两人重逢时,郑毓已贵为淑妃。
听到此处,沈令仪心中不由生出十分无奈的感觉,回头顾看既定的事实,再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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