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什么?: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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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妇带着浓厚的口音,关切内疚地向祈临表达歉意,祈临费劲地理解了很久,才知道老夫妇也是临时知道他落地了, 因为新住处是距离市中心极远的远郊区域,所以开车花了很久的时间。

    他看着老夫妇展示的导航地图, 很快就意识到这是温聿容怕他回国, 所以特意安排的住址。

    “新家”光是到最近的城镇就需要驾车一个小时, 而他现在还未满十八岁,根本没有单独出行的能力。这不只是限制了他的生活范围, 还变相监视他要去的每一个地方。

    祈临倚在后座的车窗上, 看着和国内截然不同的街景, 只觉得有些可笑……温聿容还真是用心良苦。

    他现在压根没那个能力, 也没那个心气跑回去,甚至连维持基本的健康都做不到。

    在机场吹了半天冷风, 祈临到新家当晚就发了烧。他没好意思麻烦老人家再开几个小时车送他去医院,吞了几片药硬抗。

    在陈末野身边他基本不怎么生病,才刚离开就跟个病猫似的……真是没出息。

    老夫妇还很担心他, 还特意给他煮过粥,祈临不擅长面对生人的善意,更何况还有温聿容这层隔阂在,他始终没有对这对“监护人”放下戒心。

    病就这么扛了一周,总算是断断续续地好了,季荷就是在他痊愈的那天和他通的电话。

    作为温聿容的助理,季荷向来公事公办,没有多余的情绪。她告诉祈临,为了让他适应国外的生活,安排了语言课,有语言课,只不过距离有点远,在小镇里。课程三个月,结束之后他就可以开始上学。

    见祈临一直沉默,季荷淡声:“温姐说,你既然已经让步了她就不会亏待你。那是个好学校,你放心去读书吧。”

    即便隔着电话,祈临还是感觉自己被扇了一巴掌。温聿容就是在提醒他,现在这一切是他放弃陈末野换来的。

    那段时间祈临陷入了某种偏执情绪里。

    温聿容想知道他的行踪,他就偏偏不如意。他借用了老夫妇车库里的那辆旧自行车,天不亮就自己骑行两个小时去小镇,他没有去上课,而是在一家中餐厅里找了份打杂的工作。

    他凌晨四点出门,晚上近十二点才回去,自虐一样给自己找工作,端盘子跑腿什么都干,还比任何人都拼命。

    店里的老板夸过他有毅力,说这几年少见这么拼命的留学生了。其实祈临只是不想回到那个被“监视”的房子。

    祈临把自己的时间塞得很满,让身体足够疲累得没有空闲难过,但脑子却清楚自己比以往什么时候都要浑浑噩噩。

    他只是不想向温聿容低头,又没有能力改变窘迫的现状,所以在自我折磨。

    入冬的第一周,这座偏远陌生的城市下起了雪。

    覆在陌生土地上的雪景没有带来预想中的惊叹,祈临推开门时只看到一片冷冰冰的景象……积雪厚重一片,将那条接壤市心和荒野的路给挤压得只剩窄窄一条。

    苍白的雾气从祈临的唇前飘出,他出发时,老太太在身后挽留:“今天雪太大了,我们送你去吧?”

    祈临只是把车座上的雪拍掉:“谢谢您,不用了。”

    老太太见他坚持,于是只把自己的围巾环住了他的脖子,低声叮嘱:“路上小心。”

    祈临仍不习惯这种亲近,僵硬地点点头,推车出发。

    这条路他已经骑行过上百次了,他记得路,充其量耽误一些时间……祈临本来是这么想的。

    寒风裹着薄刃一般的雪霜打在脸上,凌晨四点一切都是昏暗的,只有车头的灯提供微弱的光源。车轮碾过覆盖在地上的冰雪,咯吱咯吱的响动让祈临渐渐分不清自己是行驶在路面还是踩进了雪堆里。

    他半张脸藏在围巾里,咬牙蹬着脚踏,满脑子想的只是离开这里。

    这几个月他的生活已经陷入了那种不正常的规律里,只有遵循才能麻木他的所有情绪,所以他不能停下。

    可惜,事与愿违。

    祈临越想赶紧到达目的地,缠绕的阻力却越厚重。遍布视野的积雪模糊了道路的边际,那片白色仿佛覆盖了整个世界,不动声色地剥离了祈临的方向感,加剧了不安感。

    疲惫的旧车在一片冰霜里打滑,祈临甚至还没从那一瞬间的异常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狼狈地甩进了冰冷的雪堆里。

    明明是在陆地,他却有一种溺毙感,湿冷的碎雪从衣物的缝隙里钻进去,刺骨的冷痛遍布全身,祈临半张脸砸在地上,只能看到急促的白雾从自己视野前散散飘飘。

    自行车摔在不远处,前轮变形,车链脱落,显然是没办法再踩了。

    世界忽然只有一片死寂,祈临趴在地上,只能听到自己越发激烈的心跳声还有喘息声。

    只是摔了一跤,爬起来就好了,可是漫天的苍白,打在脸上的冷风和冰雪,还有从白色绝望里慢慢包裹过来的恐惧……一切卷成了一道尖细的声音,撬开祈临这几个月封锁的情绪,尖锐地冲他叫——算了吧。

    车已经摔坏在雪地里,来时的路都被风雪抹平,面前漫天的风雪里连一丝灯光都没有……算了吧,没什么好挣扎的。

    祈临看着自己扣在雪地里的指尖,苍白的唇慢慢抿紧,缓缓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

    钻入骨髓的寒冷与刺痛在一段时间的反复之后,变成了麻木。这段时间被刻意压制、遗忘的疲惫如有实质,从不知名的地方涌出来,把祈临捆着死死往下拽。

    呼吸声和心跳声一点点远去,祈临在模糊一片的意识里,忽然记不清自己在哪里。

    黑暗裹住了所有感官,他没有任何方向。

    直到一道人影从意识的边缘走到眼前,轻之又轻地叫了一下他的名字。

    “小临。”

    祈临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他想睁开眼去看,但却乏力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小临。”

    又一次出现的声音印证了刚刚不是假象,祈临内心空了一大片,随后情绪剧烈地翻涌了起来。

    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委屈、痛苦、还有苦涩像是从内心深处挤出来,是冰冷中带来的幻觉,还是真的见到那个人,祈临已经分不清了,他现在想做的只是抱着眼前的人大哭一场。

    但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他们不在一个维度,唯有那一声夹杂在风雪里,极轻的“小临”,是连接真与假的桥梁。

    四周的所有褪为寂静,意识模糊的空间里仿佛只有他和祈鸢。

    妈妈来看他了。

    可是现在他过得不好。

    祈临忽然觉得自己好没出息,永远都只给最亲近的人看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哽咽的情绪反复碾过心尖,那些消失的痛和冰冷又重新复苏。

    他想开口让眼前的影子留下来,陪他说说话,但又有个冷漠的意识告诉他这并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一点点的温热从眼尾落到颊边,像是被无形的指尖轻轻划过,还留有一点点温热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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