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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叫我什么?》 90-100(第10/15页)
这一点实感让祈临忽然清晰过来……妈妈已经走了两年了,在那场火灾里。
他不可能再看到她了。
眼泪润湿了冰冷得近乎麻木的眼眶,祈临感觉到那股热流再一次出现,温暖拂开了渗进皮肤的雪砂,一点点暖过他的指节。
他看着渐渐飘离的影子,然后感觉自己的眉心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轻轻触压了一下。
祈临浑身都冻得太久,对亲密的感知太过顿慢,只能凭借那点暖意去猜测……落在额头的好像是吻。
妈妈什么时候吻过他的眉心呢?
十岁?
五岁?
祈临恍惚地在记忆里搜寻着画面,可是当那些独属于母子间的温情褪去后,从最深处浮出来的,只有陈末野的脸。
陈末野总喜欢亲吻他的眉心,午夜未央,晨光熹微……每一个昼夜交叠的时候,他哥总是会无意识地亲吻他。
会吻他眉心的人是陈末野。
苍白的影子有了轮廓,从祈鸢一点点变成了他日思夜想的脸。
祈临看着近在咫尺的影子,忽然又冒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他死了,是不是也和见不到祈鸢一样,再没可能见到陈末野了?
……再也见不到陈末野了?
……不要。
……他要回去,他还要见他哥。
这个意识忽然成了一把尖锐的匕首,从眉心刚刚被“吻”过的地方刺穿而过。
祈临在剧痛中清晰过来,看到了面前一团又一团散开的白雾……那是他的呼吸。
他仓皇地眨了下眼,才发现自己还躺在雪地里,而刚刚颊边的“触感”是自己的眼泪,眉心的“吻”是坠落的碎雪。
再晚一点醒来,他就要被埋在陌生国度的深冬里了。
他差点死了。
祈临闭上眼,痛苦地咳嗽了一下,冰冷的喉道里仿佛掺了碎冰,呼吸间都是血腥味。
他浑身重新颤抖起来,一半是感知回归的本能反应,一半是劫后余生的强烈恐惧。
他在做什么?他为什么想就这么躺在这里?
把自己折磨放弃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已经见不到妈妈了,绝对不能见不到陈末野。
冻僵的指尖抓了一团雪,祈临咬牙用尽浑身的力气翻了个身,身上的碎雪簌簌地落到地上,四肢终于不再变得那么沉重。
他哆嗦着弓起身子,把自己一点点从雪坑里撑起来,他依然感知不到自己的腿,但是却能控制着往前。
来到这里快半年,祈临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表现出来的强烈欲望,是求生欲。
他匍匐着爬到车道上,一次又一次地咬住舌尖,用痛维持着意识。
好在一切不算太晚,在被风雪覆盖之前,一道车灯缓缓在风雪里出现。
……
冬天的雪泛滥成了灾,祈临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好多人都说他幸运……毕竟雪埋人的事情在这里不罕见,甚至还有些尸体是等初春霜雪化了才被发现的。
他只是擦伤了几处软组织,轻微脑震荡,能凭着自己的毅力从雪地里爬出来实在是大难不死。
老夫妇接到医院的电话马上就赶过来了,一边流泪一边骂他:“我们是你的监护人,你为什么不愿意依赖我们。”
祈临看着他们的表情,忽然觉得自己当初横亘的隔阂太过幼稚。
被监视又怎么样?被施舍又怎么样?只要他还活着,一切就能摆脱。
他帮老太太擦了眼泪,认真地道歉:“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
这句话是说给老太太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过去是没办法改变的,他一直和自己较劲儿没有意义,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出院之后,祈临将打工的时间减半,联系上了那个语言培训课。
人不能总在碰壁的时候才知道痛,祈临清楚自己阴沉内敛的性格和状态是不适合在陌生环境独自生活下去的,于是开始下狠心磨平自己的棱角,强迫自己变得外向主动,开始学会八面玲珑。
他没有去读那所安排好的大学,而是将资料转头到另一所学校,不靠温聿容的人脉和金钱,重新备考堂堂正正获得的名额。
尽管这件事很艰难,他花了八个月才够到门槛。
温聿容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把他逼到绝路,她要的不只是分别两年,而是他和陈末野错过一辈子。
祈临已经让那个女人如愿第一次了,不能再让她如愿第二次。
第97章
十九岁前的三个月, 他辞了中餐厅那份跑腿工,告别了老夫妇,迈入了新的大学。
因为吃够了穷和苦, 祈临在学业的选择上没有爱好,只有利益,简称什么来钱快学什么。
留学生分两派,一种是家庭优渥送来镀金的, 一种是勤工俭学过来拼命的, 祈临清楚自己是后者。
上大学后他就开始严格控制自己的开支, 人家的一个小时在他这里等于两个小时,效率翻倍的同时,奖学金兼职两手抓。
国外大学比起学生的个人成绩更强调协同合作,祈临白天观察着受欢迎的导师、同级生或者是学长前辈待人接物的方式, 晚上将自己学到的东西拉了个表格,然后周末的时候在兼职的场所笨拙地重复。
这些东西最开始相当困难, 毕竟是照着千百人临摹出来的面具, 上脸的时候总会有不合适的地方。
祈临很多时候都想把小费砸到那些尖酸刻薄的客人脸上, 顺带再扣一盘意面,或者是踹翻那张围聚消遣的桌子, 冲那群散漫的同级生喊:滚吧, 这些我一个人做。
但这些幼稚冲动的想法最后只是在大脑里幻灯片似地过了一圈, 祈临最后还是攥紧了那几张钞票, 耐心地解决合作中的问题。
祈临偶尔在玻璃橱窗看到自己微笑的倒影时,会有种现在和过去割裂的感觉。但这种自虐式的投入仿佛又是短效的止痛剂, 能让他短暂地忘记夜晚的漫长和孤独的余痛。
于是祈临渐渐发现,无论是学业上自大傲慢的同学,还是兼职里刁难挑剔的顾客, 他都渐渐鱼如得水,八面玲珑。那张精心打磨的面具逐渐变得契合。
祈临不再是一个以成绩著称默默无闻的新生,而是渐渐成为许多人主动结实,寻求合作的对象。Lin这个名字甚至还被教授相中,被领着参与了不少前沿研究项目,甚至还和几个行业大牛见了一面。
祈临当时的功夫仍停留在应付那些大不了自己几岁的学长学姐,或者是和专业无关的客人,酒桌上的谈吐和礼节还没到位,险些又暴露自己稚嫩浮躁的一面。
好在他懂得藏拙,教授又护着他,一场场觥筹交错下来,祈临也能把西装穿得像模像样了。
他从酒局回来,先吞了几片醒酒药,等那股醉醺醺的感觉彻底褪下去之后,他久违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账户余额,然后,把包括最开始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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