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平城: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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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红。

    “困么?”

    冯初吻她耳尖,顺着她的脊梁,“去榻上躺会儿?”

    “不去,总归朕不是司马师,睡不着。”拓跋聿嗅着她身上檀香,“就这样抱着,好不好?”

    冯初顺手扯了临近的毡毯,将二人团团裹住,戳她腰间软肉,“怎么尽说些不恰当的比喻。”

    拓跋聿轻哼,“你又不是外人引喻失义,你就让让我罢。”

    冯初顺她脊梁,不再争辩,“眯一会儿吧,待时候到了,我唤你起来。”

    “好。”

    约莫过了个把时辰,外头风雪中夹杂起一阵金铁之声。

    毡外的马儿打了个响鼻,喷出一层白雾,蹄铁在地上刮得丁零当啷,毛发上积了一层雪,甲士们抚着马鬃,清下飞玉琼花。

    慕容蓟掀开毡帐,见上首坐着的冯初和她怀中之人的模样,连忙底下了头。

    冯初摆了摆手,示意她晓得了。

    “唔”

    还不等她唤醒拓跋聿,怀中之人就已经醒了过来,“时候到了?”

    “嗯。”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离开冯初的怀抱,眼眸霎时间变得坚定,朝冯初伸出手:“呐。”

    冯初并不犹疑,搭上拓跋聿递来的手,站起了身子。

    笼中鸟、山中鹰,看今朝分明!

    “陛下,该就寝了。”

    平城,紫宫,安昌殿佛堂。

    冯芷君从前每日看完奏疏,还要在佛堂礼佛半个时辰,才会去就寝。

    然而这段时间以来,呈到案上的奏疏少了,礼佛的时辰倒是越来越长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

    冯芷君没有像以前那般站起来,前往寝殿,而是静静地端详着眼前的佛陀塑像。

    妙观见她出神,也没有急着再劝,陪着冯芷君一齐对着塑像出神。

    半晌,冯芷君忽问她:

    “妙观,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妙观不明所以:“婢子驽钝只看得到佛陀的塑像。”

    “中原多信大乘佛法,番邦亦有信小乘佛法,可无论渡人渡己都这般艰难。”

    冯芷君掐着白菩提子手串,上头的裂痕无论她盘抚多少圈,裂了就是裂了,再难如初。

    叹息在佛堂中显得格外孤寂:

    “妙观,你说,哀家万年以后,佛陀面前,会如何判明哀家呢?”

    她从来聪慧明断,今夜反倒丛生迷惘。

    “婢子、婢子以为陛下于公,功大于过。”

    于私,却是难辨难明了。

    “这世上,也就你还敢对我说这一半的真心话了。”

    冯芷君的笑容有些萧索,妙观看着心疼,却下意识要去拜伏请罪。

    身子刚低下,被冯芷君一手扶住,“别跪,别跪”

    “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她依稀记得,妙观年轻时,是小家碧玉的清秀长相,如今发间也能见丝丝银丝。

    可是是什么时候,她变成这样的呢?

    冯芷君笑容渐渐消了,她恍惚间发觉,自己这些年模糊了许多人、许多事。

    就连妙观的长相、她这些年的模样,都记不大清

    “陛下?”

    “回寝殿吧。”冯芷君怅然地松开她的手,“将阿郎的那支箭拿来,哀家想瞧瞧。”

    从来无比强势的人一朝变得失魂落魄,妙观心里一紧,连忙退去取箭。

    不过半刻钟,妙观就捧着胡杨木刨的盒子回了冯芷君身边,上面还带着些许水渍。

    想来这些年未开它,也不许人碰它,积了不少灰。

    扭开盒上铜扭,内里躺着一支削得箭杆笔直的羽箭。

    鹰羽还保持着鲜亮的颜色,黑褐色的羽毛在灯火下透着野气,奈何从前寒光烁烁的箭头却锈迹斑斑,再不似当年锋利。

    就像她一般。

    【作者有话说】

    聿儿的胡说八道:

    这天下陛下太多啦~总归我不如司马师啊~

    冯初:……你自己瞅瞅说的像话吗

    第86章 散珠

    ◎我不会让你输的◎

    她第一次手执弓矢时,是作为他的皇后。

    年轻温润的帝王将她护在身前,握着她的手腕,带着她扯开弓箭,铁镞瞄在不远处的猎物身上。

    炽热的气息萦绕在她耳边,说出的话有如谶言:

    “朕第一次习弓术时,阿耶同朕说,我们拓跋家的伙伴只有两个,□□骑的骏马,和手上拉开的弓箭。”

    “靠着它们,我们得到了我们想要的。”

    “所以无论想要什么,就该用手上的弓箭去替自己争取。”

    “只是切记,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引着她松开弓弦,箭矢离弦,扎入猎物的身体,滚烫的兽血似乎隔着老远都能将她灼伤。

    彼时他只以为是在同心上的妻子诉说儿时的故事,恍然不觉射出的箭矢扎中的不只有猎物。

    自此以后,弓弦常开,一箭一箭,助她扎在了大魏的中枢。

    又或许她大抵是老了,总是在记忆中翻起二十余年前的沉沉往事,婆娑曳曳,看得人沉溺,又徒生烦闷。

    人为什么会老去呢?

    为何她的青葱岁月一去不复返?

    她不喜欢想起这些,不喜欢想起那个温柔地替她拂去发间落叶的帝王,不喜欢想起她尚且脆弱的往昔,不喜欢想起那些残存的情谊。

    它们看似珍贵却不堪一击。

    冯芷君只想紧紧地拥抱权与势、铁与血。

    与它们合二为一,与它们永不分离。

    好似这世间,爱,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物。

    她想漠视,漠视掉心底最后一点疙瘩,抢过凿佛塑像的锉刀,一点一点,抹平干净。

    她不敢再看下去了。

    胡杨木盒‘啪’地合上,在佛堂中激起好大的声响,震得人胆寒。

    妙观不由得打了个颤。

    “呼”

    冯芷君长舒一口气,单手将木盒递了回去,“拿下去吧,放好,没哀家的旨意,不要再拿出来。”

    “诺。”

    冯芷君望着堂前佛陀,双手合十,念诵静心。

    殿外雪簌簌,好容易静了心,冯芷君正欲唤妙观随她回寝殿,佛堂的殿门却被近乎粗暴地推开。

    灌进来的风雪灭了好几盏佛灯。

    “太皇太后,陛下带着几位重臣已经至平城城外了──”

    还有不到一刻钟就要解除宵禁,她倒是会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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