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平城: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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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

    风风火火的人儿自马上翻下,行云流水的动作格外漂亮。

    冯初这才注意到她手中拎着一只金雕,拿红布蒙了眼,被她钳了翅膀,提溜起来,像抓鸡似的。

    “锁儿,你这是”

    拓跋祎一把扯着冯初进帐,将手中金雕递给她:

    “这只金雕,是送给姨母的。”拓跋祎笑出两颗小虎牙,“请姨母转献陛下。”

    鲜卑人本就自草原发家,鹰隼一类的猛禽在草原民族心中的地位很是崇高。

    让冯初献鹰给拓跋聿,显然是邀宠之举。

    眼下她与聿儿在外人眼里确实太过生分了。

    冯初想通了其中关窍,看向拓跋祎──这邀宠的事情,八成不是她想出来的。

    拓跋祎叫她看得不自在,挠了挠头:

    “姨母?”

    冯初轻笑,挑开半面毡门,唤来两位亲随,接过拓跋祎手中的金雕。

    “阿九会驯鹰,我喊他来──”

    “先不急。”

    冯初看着她,当真无奈,令柏儿取来热汤铜盆,给她擦脸,“还有不到半刻钟就得去陛下面前,这般灰头土脸,也不怕被人扣个不敬陛下的名头。”

    拓跋祎接过柏儿手上的湿帕子,自己擦脸,罢了后递还给她,满不在乎:“天底下的搬弄是非的人多了去了,什么事不可以被加上个大不敬的名头?”

    “要晚辈说,只要陛下说无过,那便无过,其余人管那劳什子作甚!哎呦──”

    冯初往她脑门上狠狠一戳,又好气又好笑。

    拓跋祎揉着自己脑门,娇嗔道:

    “姨母,你怎么和阿娘一样,也爱戳我额头!”

    冯初面露无奈,“我着实想不明白,为何阿姊那么温柔一个人,你半点没学到,尽学你阿耶了”

    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拓跋驰年少时都没骄纵狂放成这个德行罢?

    “那是、那是因为阿耶爱阿娘!我也要爱阿娘!所以自然更像阿耶啦!”

    这都什么歪理!

    冯初笑骂道:“照你这样说,全天下女子不像自个儿的阿耶都是因为不爱自个儿阿娘咯?”

    “那也可能因为她们阿耶不爱阿娘?姨母、姨母,我错了,不胡诹了”

    拓跋祎下意识犟嘴,见冯初面上白眼,连忙伏低做小地道歉。

    “你呀用过早膳了么?”

    “没呢,急着给姨母送金雕过来。”

    “柏儿,去给郡主拿个刚烘好的随饼来。”冯初朝她盔子上摸了一把,“将就些罢,等陛下检阅完,再叫庖厨给你做些好的。”

    “哪里这般麻烦,有这随饼就好了。”

    拓跋祎接过随饼,边咬着退出去,“晚辈先回陛下那去了──”

    她一阵风似的卷出了冯初的帐,甫一出门,嘴角的笑容便彻底压了下来,眼瞳阴沉,泄愤般地撕下一口饼,边向着拓跋聿的帐前走去

    三军阅毕,天子涉猎。

    金鈚箭扎在牝鹿脖颈,百官呼万年,围猎至此始。

    “锁儿今日,可要大显身手?”

    拓跋聿信手扯缰,向拓跋祎问道。

    “自然,”拓跋祎眼神躲闪,神情有些许不自然,“臣妹要射一头猛虎,将虎头送给陛下。”

    拓跋聿朝宋直所处之处望了一眼,了然,面上笑容大了些,如花似月:

    “好、好啊,虎患凶顽,平城村郊都偶有农户为虎所伤,锁儿要做那伏虎少年,好啊!”

    “今日锁儿若是能除虎患,将那大虫的尸首送到朕面前,赐百金、千匹绢帛!”

    拓跋聿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当真是因为能为百姓解决虎患而感到高兴。

    “皇妹有此志向,朕岂能甘居人后?”

    拓跋聿朗声,“慕容将军、宋大人,多带点人,咱们也去射虎!叱!”

    不等拓跋祎反应过来,亦不等朝中会吵着她‘君子不立危墙’的人开口,当即扬鞭策马而出,逼得慕容蓟只得拍马赶上,数百羽林卷平冈。

    小祖宗!

    冯初被她这一出闹得心慌,好端端地,打什么虎?

    带着亲随远远跟着,只盼万一遇到险事,她能赶上。

    一时之间,竟是无人再管拓跋祎了。

    她自袖袋中取出一方帕子,摩挲在掌心,这是冯瑥亲手替她绣的。

    “阿娘你说过,要护好姨母的”

    拓跋祎喃喃自语,向远方的双亲索取勇气。

    阿耶应当不会怪她掺和进这些事的毕竟她是在听阿娘的话

    瞳子再度睁开,在阳光下折出漂亮的金色,招手呼亲随:

    “本郡的将士们,方才都听清陛下的话了么?”

    拓跋祎眼眸凌厉,“给我磨刀搭箭,射除了林中猛虎,所有恩赏,一应分予诸位!”

    身后众将士欢呼不已,她特地说这么一长串激励人心的话,眼角瞥见刘固离开营帐,方才策马跟上。

    那才是,她的虎。

    拓跋祎带人出了营,倒不急着立马去找刘固麻烦,带着十几个人在林中如正常围猎一般,只凭着军中寻路的功夫,在刘固身后不远不近地缀着。

    兜兜转转三个时辰,倒真让她碰见只虎,她仗着自己箭法准,众人缠斗时抓住时机,一箭透了它的眼。

    “抬着它回营中罢,把这厮完整的皮子给剥下来,给皇姊做垫子。”

    几番缠斗,拓跋祎也失了不少气力,胡乱饮了些水,“你们先回去,我再在这林中转转。”

    她素来喜爱单独行猎,手底下人也不疑有他,兴高采烈地绑了那死虎的四肢,驮在二马之上,朝安营处去。

    目送着亲随们离开,拓跋祎定了定心,马槊提于手,悠悠晃晃,扒拉了两下泥土,寻了个方位,信马而去。

    “君子少饮些,您饮这般多的酒,待会儿可怎么回去的好?”

    刘固饮酒饮得着实凶,马上行猎,连弓矢都不曾带,系着箭袋的位置挂满了酒壶。

    “我若回不去,你就让这天为河流,地为艨舟,载我和我的马儿回去呗”

    说完,刘固还痴痴地笑了起来,俯身将下巴贴在马鬃上,“马儿啊马儿,你说好不好,你要不要也同、同我、饮一盅乎?”

    他不理俗务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身旁人都见怪不怪,纷纷夸起他风流。

    “唔”

    饮酒饱胀,马匹颠簸,刘固掩口,作势要去林子深处将腹内腌臜吐出。

    周遭人见了,纷纷止住,候在原地。

    刘固扶着树干,跌跌撞撞,昏天黑地之下,哪瞧得见远处索命的阎罗?

    咻──

    破空之音一箭封了他的喉,刘固原本迷离的眼眸赫然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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