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平城: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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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说的偏激,拓跋允知晓,自己的皇兄,已经听不见旁人的话了。

    月上中天,拓跋允是最后一个离开他毡帐中的,侍从掀开门帘,冷峻的月光照在他的辫发上,凝上层霜。

    他最后一次回眸哀劝:“皇兄,可是要臣弟做苻融?”

    拓跋弭眼瞳骤缩,嘴唇翕张,就着平城深秋的夜风吞寒吐霜:“不过一深宫*妇人,也配与谢玄相提并论?”

    拓跋允劝告的心彻底凉了。

    怒把浑水唱淝水,苦恨白登作八公。

    “你冷不冷?”

    冯初唇面皆惨白,胸膛起伏轻微,右手拇指在食指的第二指节处不住摩挲──这是她惯常思考时的习惯,也让拓跋聿知晓她并未沉睡。

    “臣不冷。”

    她连眼都不曾睁开。

    拓跋聿凝望着她沉静的面孔,此时的她不再似佛前火莲,失了同周遭罪愆抗击的锐气,更单薄、柔和。

    也更让人敢靠近。

    她不明白何谓‘怜爱’,但她现在胸中只余下一股冲动──她要将她揽入怀中,护着这朵偃旗息鼓的火莲。

    “那──”

    “殿下,臣困倦了。”

    一句话就堵死了拓跋聿后面的所有话,让她再不好开口。

    不对……

    拓跋聿闷闷地看着冯初的脸,内里的直觉告诉她,冯初不只是因为伤重而虚弱。

    “拂音、柏儿,”她倏然开口,打得冯初措手不及,“另外搬一张软榻来,孤要挨着阿耆尼。”

    什么?

    冯初肃然睁眼,古井无波:“殿下是嫌臣死得不够快活么?”

    柏儿也不敢贸然应了拓跋聿的令,冯初到底是有伤在身,真让拓跋聿躺在她身旁,伤到冯初可怎么好?

    “阿耆尼畏死么?”拓跋聿轻轻蹲下身子,在她的耳边吟道,“孤还以为,卿无所畏。”

    语调绵柔得同给伤者擦药的棉絮与羽毛,搔刮在心上,冯初骇然,继而冷淡道:“臣不畏死,但不代表臣得将自己个儿性命不明不白地送在这种地方。”

    “阿耆尼,你从前不会这般对我说话的。”

    小殿下蹲在冯初身侧,杏眼楚楚可怜,“我可有哪里开罪了卿?”

    冯初阖上双眸,依旧不曾和缓:“没有。”

    “那为何──”

    “殿下,臣──”

    “殿下,大人已经很累了,您若真心疼大人,婢子求您,就让大人好生安歇几个时辰罢。”

    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拓跋聿与冯初之间微妙的关系。

    拓跋聿闻言,楚楚可怜的模样悉数收了回去,不过一瞬,又变得知礼懂礼起来:

    “是孤不是,阿耆尼好生安歇。”

    她连带着心头的潮水一并推开,即将被溺毙的人儿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拓跋聿的床榻离软榻并不远,一盏孤灯,两处晦暗。

    年少的拓跋聿不明白。

    为什么冯初可以舍命救她,却不肯与她同榻而眠。

    【作者有话说】

    柔玄镇:北魏六镇之一。

    苻融:前秦阳平公,苻坚幼弟,年少而有宰辅之才,屡次劝谏苻坚不要和东晋开战。

    谢玄:谢道韫的弟弟,组建北府军,淝水之战前锋都督。

    事实证明听人劝吃饱饭,当你的亲朋好友都在劝你同一件事的时候,最好听进去[合十]

    第32章 寒芒

    ◎在最该六根清净的地方,诉说着世间至高的欲望。◎

    人终究还是难以彻底改变自己的秉性。

    瞻前顾后,好谋无断。

    古往今来多少人折在这八个字上头。

    然而沾上这八个字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在这后头还添了一句:

    刚愎自用,一意孤行。

    “唔──”

    拓跋弭以帕掩口,他头昏脑涨的恶心,自打拓跋聿遇刺后便没个止息。

    他不得不仓促回宫。

    身边的太医换了又换,汤药饭饮乃至器皿,竟无一人查出异样。

    他身体的衰颓却是骗不了人的。

    有人给他投了毒,他知、太医知,可就是查不出是用什么法子下在他身上的。

    “太后”

    拓跋弭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眸阴沉。

    “是您先下手的,您不仁至此,就休怪我了”

    “今儿个十五,可惜无月啊”拓跋弭站在宫阙阑干外,斜倚笑看,面上施粉都遮不住他的憔悴,朝下面吩咐道:“去,将任城王请入宫中,朕想同他玩博棋了。”

    铜灯烛火不知叫宫人续了几回,拓跋允才慢悠悠出现在侧殿。

    “皇兄召微臣何事?”

    拓跋允毕恭毕敬地朝拓跋弭行了一礼,他的这番动作显然是有些疏远,然而满心复仇的拓跋弭显然察觉不到他的异样。

    “朕,欲以兵屈之。”

    “遣羽林、虎贲围困安昌殿,软禁太后。”

    “陛下,太后,法理上是您的母亲。”言外之意,是不好用如此强硬的手段逼她交出权力。

    拓跋允闭上双眸,言语很轻,几不可察。

    “朕没有这个母亲!”拓跋弭的怒吼来的毫无征兆,咆哮在殿内,青砖木柱都要被他吼穿。

    随之而来的是心中最深的那道伤口被翻了出来,血淋淋,逼着拓跋允同他直视:

    “朕的阿娘不是她!朕的阿娘在朕成为太子的那一刻起就被赐死了!”

    他揪着衣襟的姿势有些奇怪,只有他自己知晓,在他扯着的地方,有一枚‘李昭仪’送他的香囊。

    “她害死了朕的阿娘,又害死了聿儿的阿娘!两次!”

    “朕杀了她们两次!”

    “你不懂你不懂”

    拓跋弭失态地蹲在地上,环抱住自己的双膝,一如当年拓跋允初见时的模样。

    身上的天子袍服看起来那么沉,压着他,逼着他。

    爱恨无能。

    拓跋允仰头,宫城内的梁柱真高啊,可再高也比不过白绫长,白绫多长啊,却也比不过吞噬弱者的历史长。

    自己也会被吞没吗?

    “好。”

    头顶上传来的声线几乎叫拓跋弭恍惚,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拓跋允。

    “皇兄臣弟听凭皇兄吩咐。”

    不就是做苻融么?

    拓跋允卸了所有的心气,他与他分明内里相悖,扶持至此,这条道也算是走到头了。

    谁让他姓拓跋呢?

    真真是成也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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