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杏花饭馆(美食):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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忡地拆了头发,却见梳妆匣里躺着一只金步摇。

    杏花初绽,拥着鎏金淬火般的华贵。

    这哪里是长公主送的,分明就是他送的!

    她把匣子“啪”一声关了,神昏昏地躺到床上去了。

    这一夜,果然是辗转难眠、百感交集。

    多的是惴惴不安、胆战惊心。谢世子那样一个傲慢骄纵的人,被驳了天大的面子,不知要如何怒火中烧。

    会不会霸王硬上弓,把她捆了再说?

    或是如小说里一般,给她使绊子,让她饭馆关了,日子过不下去,只能去求他的庇护?

    或者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派人来害她?

    又是害怕,又是担忧,就这么迷迷蒙蒙地过了一夜。

    但或许,这些情绪之外,也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隐秘难察的欢喜。

    他毕竟还是长得不错的。当初,她曾YY过他一番。

    得知他的父亲只是七品官,她的确半真半假地想过,他们之间或许有那么一点儿可能。

    然而,理智又告诉她绝无可能。

    齐大非偶、高门莫对。

    她是一个现代人,在另一半上,选个各方面逊于她的,还能得到包容。他这种天之骄子,是万万求不到包容两个字的。

    那她现代人的自尊、对自由的渴望,怎么办?

    不同的教养、门第造就了不同的个性、审美与处世法则。鸿沟一般,难以跨越。

    言情故事里,无视阶级的爱恋有多美好;现实生活中,就有多不幸。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江清澜翻身起床,见窗外天色清明、星子璀璨,没有下雨的征兆,放下心来。

    给团团掩好被子,她去泡了一杯浓浓的苦菊苣根水。

    半杯咂摸下肚,淡淡的苦味与巧克力的香弥漫,还真觉得脑中清醒了些。

    传说,在十七世纪的欧洲,咖啡金贵,人们便以苦菊苣根代替咖啡豆烤制。穿来此处后,有时候,江清澜咖啡瘾犯了,就调菊苣根粉喝喝,解一解“乡愁”。

    这菊苣咖啡,跟真咖啡味道很像。若再调配些牛乳、糖,什么拿铁、卡布奇诺都能模仿个大差不差。

    虽然不含咖啡因,没有提神醒脑的功效,但江清澜熬夜写论文时喝惯了咖啡的。

    只要尝到这味道,脑子好像有了反应,就条件反射般地清楚起来了。

    昨夜,王蕙娘见她回来魂不守舍的,十分担心,当着团团的面又没敢多问。

    今日一早,她就来叩门。

    见江清澜端着一杯黑酽酽的东西,她皱眉道:“这劳什子药,你怎么又在喝?”

    这饮子,刚刚被捯饬出来时,王蕙娘他们几个也尝过。个个喝得面目狰狞、吐得稀里哗啦,再也不愿尝试。

    只有江清澜,跟有瘾似的,过两三天就整上一杯。

    “是菊苣咖啡。”江清澜纠正道。

    “嗐,管他什么非的,”王蕙娘瞅着她眼下两团乌青,关切地道,“昨晚上你怎么了?”

    一夜思量,江清澜已然打定了主意。“是有些事情,晚些时候我再告诉姐姐吧。”

    抿抿唇,又道:“前些日子我不是说,要去乡下多收些菜蔬、土产,腌些酸菜、萝卜,做咸鸭蛋?小猪也可以去看看,提前说好,养到过年,直接杀。”

    “我瞧着,这几日正好。打过霜了,收菜适宜,咱们今日就动身吧。”

    王蕙娘咋舌:“这么赶?我还没往乡下传信儿呢。”

    她的老家在松林村,平日要采买什么东西,都是给村正传信儿,他就提前安排好。

    “再说了,咱铺子也一摊子事。另一个,饭馆后边儿,才把旧屋拆了,正在打新屋地基。”

    “虽说那些工头是我的旧识,必不会偷工减料。可修屋是大事儿,还是得有主人家盯着,才放心。”

    江清澜早考虑好了:“我们就去三四天,铺子上的事儿交给月娘,她虽不爱说话,脑子却伶俐得很,能行的。”

    “团团也大了,能把自己管好。”

    “至于修屋子的事儿——空的时候让虎子搂几眼就行。”

    说着,她捧着脸,露出些疲倦神色,“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心里太乱了,得出去躲两天。”

    王蕙娘自来*善解人意,见她口吻坚决,也不多问,自去安排事宜。

    不多时,她又捧着托盘过来了,软语道:“昨夜,我见你面色古怪,一早便去做了饭。”

    说着,放下一碗青菜瘦肉粥、一碟桂花糖蒸栗粉糕。

    “快把那药饮子搁下,吃点儿粥饭。再有什么难处,还有姐姐我呢,饭总得吃的。”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江清澜心里酸酸的。只觉团团乱絮中,被人拉了一把。

    在这异世之中,有这么个姐姐,也是值得了。压下心中酸涩,她甜甜一笑,端起那碗瘦肉粥。

    ——

    “味道不错,今日小厨房,统统有赏!”谢临川把天青汝窑碗往紫檀木圆桌上一搁,笑着接过平林递来的手巾。

    主子高兴,平林也欢天喜地的。

    “这碧粳粥是一早就熬上的,炊时满屋都是香气,郎君再用一碗?”

    “不了,”谢临川站起来,拿起乌鞭,“点卯前,我先去趟长公主府。”

    恰此时,陌山在外间喊:“世子爷,长公主来了。”

    谢临川一笑,露出嘴角两个深深的酒窝,旋风一样往外走。

    平林自去账房支了银子,把小厨房上上下下一通赏,自己也得了些好处。

    他兴高采烈地,又去马厩把马儿拾掇出来,想着待会儿爷去府署好骑。

    这一通活路忙完,快过去半个时辰了。回到聆泉院,见院中屋里立着个人,不是他主子谢临川又是谁?

    他便轻声进去,躬身低眉,提醒道:“爷,时辰快到了,得去府署了。”

    自长公主那里回来,谢临川压抑着心中的滔天怒火,无言立了半晌,只觉如坠梦中。

    满腹疑惑、千种思量,竟不得解。

    此时,闻平林言,思绪回到现实,惊觉这是真的。

    近二十年来,还没有谁敢像她这样,把他的一颗心,踩在脚下!

    他猛的抬脚,把紫檀桌踹了个底朝天。轰然一声,桌上的镇纸、砚台……哗啦啦滚了个满地。

    平林虽知他主子喜怒无常,见此阵仗,也是心下大骇,忙往旁边一避。生怕又像上次,挨了那一脚,在床上躺了十天半个月。

    谢临川绷着脸,抓着乌鞭,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他那双眸子乌沉沉的,携着雷霆之怒、燎原之火,欲要喷薄。

    平林只缩在墙角,大气儿也不敢出。

    谢临川怒气冲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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