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今天修罗场了吗: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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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得清俊又带点少年的倔意。他喘着气,一步步走到沈念之面前。

    沈念之看着他,笑了一下:“这刀耍得不错。”

    少年怔了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盯着她看。那双灰眸像野地里还未被驯服的狼,带着本能的警觉,又带点微妙的依赖。

    她以为他只是想表示谢意,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却忽然感觉衣角一紧。

    小哑巴伸手,抓住了她袍角的一角。

    少年手指还带着练刀后微凉的汗气,紧张得指节微弯。

    沈念之回头,眯着眼看他:“嗯?你这是……?”

    少年像被看穿,忙不迭放手,又摇摇头,又点点头,自己也像是被绕懵了。

    沈念之倒觉出趣来,歪头笑道:“你总不能每次都只会抓人衣角。”

    他咬了咬唇,眼神发亮,像是在努力想着能做什么。

    沈念之忽而问他:“你想不想学汉字?”

    少年一愣,旋即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

    她俯身在地上捡了根干树枝,看着面前小哑巴无措的样子,估摸着他一定是想家人了,便在空地上,低头写下几个字: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字写得飞白苍劲,落在黄土地面,风吹过,只掀起细沙。

    她转头看少年,道:“这诗是写远行人与亲人离别之情的……你年纪小,离家远,也许也有亲人惦记你。”

    少年唇动了动,果然还是没能发出声音。可他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行字,仿佛将每一笔都刻进骨子里。

    沈念之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

    说完,她将树枝递到他手中,手轻轻握在小哑巴的手腕上,教他又在地上写下第二遍。

    少年手紧紧握住树枝,目光落在地上,却又时不时抬眼看她。

    阳光照在她半垂的睫毛上,那张脸在逆光中半藏半现,像火焰里染了雪的牡丹,冷艳极了。

    他不懂这首诗的全部意思,却记住了她读诗时的每一个停顿。

    沈念之和霜杏离开时,少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行字早已被他的目光烙印,落在尘土上的笔划,像是印在他心里。

    直到那道背影彻底走远,他才缓缓俯身,在那地上又写了一遍。

    “行行……重行行……”

    他一字一顿地念着,声音沙哑,却极为认真。

    “与君……生别离……”

    他的口音略带异域的卷舌音,每一个字都像在他喉咙里打了个转才落出来,汉话说得极不熟练,但发音却清楚无误。

    “相去……万余里……”

    他轻声念到这里时,垂下眼睫。

    那双灰色的眼眸,在昏黄天光中晦明交错。

    “各……在天……一涯。”

    少年缓缓起身,嘴唇还在动,像是怕忘了这些词句,又像是怕这声音太小,沈念之听不见。

    声音虽轻,却朝气蓬勃,字句间透出少年人独有的坚韧和执拗。

    他望向她离开的方向,小声又念了一遍。

    “与君……生别离。”

    在她教他汉字的那一刻,他就开始想,等哪日能好好说话,一定要亲口把这些话,再还给她听。

    两日后,雁回城小雪初歇,虽仍寒意料峭,但日光难得洒满中庭,照得城墙一角暖意微透。

    午膳时分,沈念之刚从院中走回屋内,便唤了霜杏:“今日不在府中用膳了,你去外院,把那孩子也叫来一并吃饭吧。”

    霜杏一怔:“是小哑巴吗?”

    “嗯。”沈念之语气轻淡,“这府里也没旁人,他一人在那边吃冷饭,显得我们待人刻薄。”

    霜杏应下离去,没过一会儿,院门外却响起整齐脚步声。

    顾行渊披雪而入,身上还带着刚从军中归来的寒气。他一手拎着兵服外氅,眉眼压着倦意,眼神却依旧沉冷清明。

    沈念之见他来,刚想调笑他一句,便听他先开口:

    “前线递来密信。”他走向暖炉边坐下,取过霜杏备好的热茶,“北庭那边……近来在边境徘徊得太频繁了。”

    沈念之眉心一动,神色也沉了些:“乌恒王帐?”

    顾行渊点头:“阿勒台野真迟迟不表态,反而频频遣探在我们旧烽地附近游走。”他顿了顿,低声道,“或许不是单纯的挑衅。”

    沈念之正欲开口,院门再次响动,小哑巴被霜杏带了进来。

    他今日还穿着旧时的那件衣服,发髻却梳的利落。虽不言语,但站得极直,一眼便能看出精气神极好。那双灰眸在室内光下泛着浅光,一进门便第一眼看向沈念之,带着点期待。

    顾行渊余光扫过那少年,眼底波澜未起,只淡声道:“你叫他来的?”

    沈念之看了小哑巴一眼:“他是我们从沙漠捡回来的,上元节快到了,我想请他吃顿热饭,不过分吧?”

    小哑巴站在她身后,听不太明白他

    们对话,却能感受到屋内氛围微妙。他低下头,安安静静,不插一句。

    席间,沈念之轻声问小哑巴是否能随她骑马,小哑巴一听,眼睛一亮,立刻重重点头。

    “我看他身体已好得差不多了。”她喝了一口汤,随口道,“不如你带他入营,随军学几手防身术也好。”

    顾行渊却放下筷,语气冷淡:“不行。”

    沈念之抬眸:“为何?”

    他没答话,目光落在小哑巴身上,眉峰却是一寸寸压下,透露着本能的警觉。

    “理由?”沈念之问。

    顾行渊微顿,薄唇紧抿:“不可能。”

    沈念之眉梢动了动,带着几分不悦:“他又不是瘸腿瞎眼,顾将军何至于这般紧张。”

    “我说不行,便是不行。”顾行渊的语气中罕见带着硬气。

    小哑巴站在一旁,神色复杂。他听得懂“军营”“不行”这几个词,手指不自觉握紧,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沈念之却低笑一声:“那若我要留他在府中,跟着我当护卫?”

    “不行。”顾行渊又是一句。

    沈念之沉下眸子笑了一下:“我知道你自有你的想法,那我也不会再问了。”

    顾行渊看她一眼,眉宇间压下情绪,冷静地说:“沈念之,你确认要让他留下来?”

    小哑巴身形一震。

    沈念之语气却更淡了些:“我听你的,这是你的地盘。”

    一句话落下,屋内气氛更沉。顾行渊凝望着她,目光幽深。

    他不说“那少年有异”,不说“他是北庭人”,只是不想打草惊蛇。

    小哑巴站在地中间,那双灰眸静静望向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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