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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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日如年。

    她枕着窗外沙沙的雨声,一刻心不知飘到何处。

    “松苓,什么时辰了?”

    “亥时一刻。”

    “什么时辰了?”

    “子时了。”

    “外面是不是……天亮了?”

    “刚过卯时。”

    沈鸢枯坐了一整夜。

    天色将明,戚玄一脸惨白从屏风后走出。

    沈鸢忽然站起身,嗓子干哑:“陛下如何了?”

    戚玄垂头无力:“下官尽力了,之后……就看命了。”

    虞老太医由崔武搀扶,虞老太医的外衣被冷汗沾湿,他抬手抹去脸上不住往下掉落的汗珠,颤巍巍朝沈鸢行了一礼。

    “戚大人虽取出陛下体内的蛊虫,可陛下先前在火海中曾窒息过一阵,许是胸腔中还有毒气,这才迟迟不醒。”

    虞老太君沮丧摇头,“下官已经尽力,若陛下两个时辰内不能清醒,日后恐怕、恐怕也就这样了。”

    沈鸢瞳孔骤缩:“什么叫……这样了?”

    虞老太医扬起一双沧桑眼睛:“娘娘可听过活死人?人躺在榻上有气息有脉相,独独不能睁眼不能动,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沈鸢差点站不稳,手指紧紧攥着松苓的手腕。

    她抬脚缓慢移到榻前,沈鸢屏退众人。

    她随郑郎中出海看诊,曾在海上见过一个活死人,那人在榻上躺了三年,所有郎中都束手无策。

    “谢清鹤。”

    沈鸢垂眸,低声呓语。

    “我曾经救过你,如今你也算救过我了。”

    “你若醒来,我们应该就算……两清了。”

    第70章 第七十章沈鸢,你还不如恨我

    第七十章

    空山新雨,暗黄烛光铺落在沈鸢眼角。

    一夜不曾合眼,沈鸢眼下添了两方乌青。

    松苓蹑手蹑脚上前,端着沐盆服侍沈鸢净面。

    她悄声轻语:“娘娘可要回宫歇息片刻,也好养精蓄锐。我让人在这守着,若是陛下有事,自有人向娘娘通传。”

    沈鸢接过浓茶,轻啜一口:“不必,跑来跑去也麻烦,左右也就这一天了,等等也无妨。”

    她一手捏着眉心,琥珀眼眸落满疲惫无力。

    “渺渺那里,暂且先瞒着。她年岁还小,还是别吓到她了。”

    沈鸢细细说着,“崔武可有消息传来?”

    松苓摇摇头:“崔大人送虞老太医出宫后,如今还未回来。娘娘可要寻人将他找回?”

    沈鸢沉吟半晌:“他是陛下的人。”

    谢清鹤这人心思极深,且又身受蛊虫之害多年,他连遗诏都备好了,定不会一点准备也没有。

    沈鸢揉揉眉心:“暂且先不管他。”

    松苓福身应是,又让人搬来躺椅和青缎软褥。

    “春寒料峭,娘娘还是得紧着自己的身子,莫要着凉了。”

    铜胎掐丝珐琅莲式香炉中点着松檀香,青烟缭绕。寝殿中窗子敞开,昨夜的血腥气逐渐散去。

    沈鸢转首望向窗外的朦胧雨雾,心神不宁。

    时不时转首望向博古架上的铜镀金四象转花钟。

    鼓楼隐约有钟声传来,沈鸢一手捏着丝帕,忐忑不安。

    昏昏欲睡之际,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黑影。

    沈鸢大惊,遽然从睡梦中惊醒:“——谢清鹤?!”

    尾音带着雀跃之色,沈鸢喜形于色,恨不得当即唤太医前来。

    毯子从自己肩上滑落,松苓一双错愕眼睛猝不及防出现在沈鸢眼前。

    她讪讪:“娘娘,是我。”

    松苓一只手捏着毯子,强颜欢笑,“是我的不是,吵醒了娘娘。”

    她本是担心沈鸢受凉,想为她添衣的。

    沈鸢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她唇角往上扬起一点:“与你有何干系,是我自己睡糊涂了。”

    沈鸢轻声,“再沏壶浓茶过来罢,也好醒醒神。”

    松苓忧心忡忡:“娘娘,你昨儿都喝了一夜的浓茶了,今儿可不能再喝了。”

    沈鸢不以为然:“不碍事,你去罢。”

    躺椅上铺着软席,沈鸢双眸轻掩。

    青苔掩路,苍苔浓淡。

    骤雨忽至,豆大的雨珠落在支摘窗上,噼啪作响。

    窗外雨声连绵,灰蒙蒙的雨雾笼罩在皇城上空。

    一只手握住沈鸢的手腕。

    沈鸢连眼睛也不曾抬起:“茶给我,你着人去趟南书房,若是渺渺今日还去听课,就让她……”

    一股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沈鸢骤然睁开眼。

    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骨节匀称,指骨分明。

    腕骨清瘦,嶙峋骨节突出。

    沈鸢目光顺着腕骨往上,不偏不倚撞上谢清鹤一双深沉漆黑的眸子。

    谢清鹤眸色很暗,他嗓子干哑。

    沈鸢听不见谢清鹤口中说的什么,震惊占据了她的胸腔。

    她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只看见谢清鹤的双唇张张合合。

    沈鸢茫然无措:“……什、什么?”

    沈鸢俯身,附耳到谢清鹤唇边。

    她的手仍被谢清鹤紧紧握住。

    干瘦的手指抓着沈鸢手腕,留下深红的勒痕。

    谢清鹤抬手,在沈鸢掌心一笔一画落下几个字。

    在榻上躺了将近半个月,谢清鹤动作很慢,手指僵硬冰

    凉。

    沈鸢双眼逐渐涨上水雾,她唇角勾起几分讥讽。

    “……你怎么、怎么这么蛮横无理。”

    嗓音哽咽,沈鸢不想在谢清鹤面前落泪,她转首望向窗外。

    谢清鹤在她手上写的是——

    两清,不可能。

    除非谢清鹤死了,不然他这辈子都不会放沈鸢离开自己身边半步。

    沈鸢声音稍哑:“谢清鹤你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嗓音透着愤懑恼怒,沈鸢忽然忆起往事,扭头转向谢清鹤,“那你之前说的三年之期,也是骗我的?”

    谢清鹤无声摇头。

    倘或沈鸢真的不愿意留在汴京,三年后他会随沈鸢离开。

    沈鸢瞠目结舌,低声苦笑:“疯子。”

    虞老太医和戚玄匆忙赶至,遥遥听见虞老太医欣喜若狂的声音。

    “陛下真的醒了?苍天有眼,不然我真的……”

    脚步声凌乱,在廊下响起。

    沈鸢垂首瞥见两人相握在一处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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