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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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头瞥见地上的萤儿,老妇人一张脸笑出皱纹:“萤儿,你爹和姑姑呢?”

    刘夫人忙迎上去。

    木门掩上,挡住了屋内漏出的光影。

    老妇人坐在花厅的圈椅上:“我不放心,就想着过来看看,你和郑郎中……都没事罢?”

    刘夫人粲然一笑:“误会罢了,没有什么大事。白日你走得匆忙,药包忘了带走,我去给你拿来。”

    刘夫人一面找药,一面不动声色道。

    “那几位大人可还在客栈?”

    老妇人摇摇头:“走了,都走了。我回去后问了我家那不成器的,他说自己那日喝醉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沈鸢目光灼灼盯着老妇人,闻得谢清鹤早就出城,沈鸢手心攥紧的丝帕终于松开。

    长松一口气。

    屋内烛光无声摇晃,点点烛火曳动在窗前。

    沈鸢昨儿守了白露一夜,刘夫人不肯她再费神,挥挥手将她赶回房,又做主留下萤儿。

    “这屋子大,且白露姑娘如今也醒了,不用时时盯着。你好生歇息罢,可不能累坏了身子。”

    好说歹说,终于将沈鸢劝回房。

    更深露重,云影横窗。

    青苔掩路,门前的石缝中长满细小的杂草野花。

    榻前垂着轻盈的帐幔,屋内并未掌灯。

    一人无声推开木门,往沈鸢床榻走去。

    谢清鹤修长身影映在地上,他缓步入屋,如入无人之地。

    挽起帐幔的手指还裹着细白的纱布,谢清鹤那双眼睛从容平和,视线一点点从沈鸢脸上掠过。

    他唇角噙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

    “抓到你了。”

    谢清鹤垂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无声从沈鸢脸上拂过。

    帐幔模模糊糊的影子落在谢清鹤脸上,纹路不明。

    那双漆黑瞳仁中盛着淡淡的笑意,好似看见什么好玩的玩意。

    屋内飘着丝丝缕缕的迷香,沈鸢睡得晕晕沉沉,恍惚间,似是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那双手力气极大。

    细弱的低吟声从沈鸢喉咙溢出,她想睁开眼,可眼皮沉重不已,沈鸢怎么也睁不开。

    纤细的脖颈落在那人骨节匀称的手指上,如杨柳不堪一折。

    气息渐弱,沈鸢双手无力垂落在榻边,她连挣扎都做不到。

    红唇一张一合,细碎声音从沈鸢唇齿间溢出:“救、救命。”

    白如凝脂的一张脸上绒毛清楚可见,血色全无。

    谢清鹤面无表情,他垂眼看着手中的沈鸢一点点丧失气息,看着她垂死挣扎。

    迷香中添了软骨散,沈鸢甚至连挣扎也做不到。

    她只能艰难发出一两个细碎的音节,而后又再次被人扼住喉咙。

    面色又冷白转为青紫,沈鸢几近干呕出声。

    她脖颈高高扬起。

    气息将近,那双桎梏自己的双手终于松开。

    沈鸢好容易喘过气,那只手又一次无情拢住她的喉咙。

    一次又一次的窒息濒临,沈鸢如笼中垂死挣扎的小雀,任由旁人摆布。

    晨曦微露,屋中最后一缕迷香消失殆尽。

    沈鸢双手扼住自己的喉咙:“——松、松开!”

    一声惊呼乍出喉咙,沈鸢猛地从梦中惊醒。

    凛冬将至,天色仍是灰蒙蒙的,乌云浊雾。

    厢房中半点亮光也无,只有零星的几处树影在窗前晃动。

    沈鸢双手抓着自己的脖颈。

    噩梦的余威仍在,沈鸢惊魂未定。

    她惊慌失措松开自己的双手,抱着锦衾蜷缩在角落,目光在屋中四处张望。

    支摘窗半掩,垂地的湘妃竹帘随风摇曳,残影落地。

    沈鸢心惊胆战抱着锦衾,一步步往外走去。

    指尖碰上湘妃竹帘的一角,沈鸢猛地挽起帘子。

    天光大亮,外间空无一人,鸦雀无声。

    虚惊一场。

    沈鸢无力跌坐在地,双手双脚都是软绵绵的,半点力气也无。

    她眼角氤氲着水雾,蓬松的青丝如乌云,笼在纤细白净的美人肩上。

    还好,还好只是梦。

    沈鸢一手揉着眉心,一手扶着漆木案几站起。

    借着窗外缥缈的日光,沈鸢无意瞥见铜镜中的自己。

    她整个人宛若坠入冰湖。

    冰冷的湖水似重重坚不可摧的枷锁,牢牢扣住沈鸢的双足,一点一点拖着她往下坠落。

    沈鸢看见了自己脖颈上淡淡的一圈红痕。

    她双眼张瞪,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兜冷水。

    不寒而栗。

    沈鸢目光久久落在镜中的自己脸上。

    良久,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锁住了自己的脖颈。

    严丝密缝。

    红痕和自己的手指对上,不多不少。

    沈鸢双膝发软,再也忍不住,俯身抱住自己的双臂放声大哭。

    ……

    “姐姐,姐姐!”

    萤儿连着唤了沈鸢两三声,她身子越过炕上的漆木案几,一只手抓住沈鸢的衣袂,另一只手在沈鸢眼前晃了一晃。

    天气渐冷,萤儿早早穿上袄子,笨拙沉重的身子越过案几,差点栽在沈鸢怀里。

    刘夫人也跟着转首,忧心忡忡:“还在为前日那事烦心?这两日见你都怏怏不乐,饭也没怎么吃。”

    沈鸢缓慢摇头,指腹揉着眉心:“无妨,只是没怎么睡好。”

    风又起,摇曳树影映照在窗上,枝叶飒飒作响。

    沈鸢陡然掩一惊,手中的银针扎入指腹,沁出点点殷红的血珠子。

    萤儿惊呼一声,忙忙跳下榻,熟门熟路往父亲的房间跑去,翻箱倒柜,在药箱的最底层找到止血的药粉。

    一头扎入厢房:“姐姐,给!”

    刘夫人接过,细细为沈鸢包扎伤,口中念念有词:“果真是没睡好,这都心不在焉,还好扎得不深,不然可有你的苦头吃。”

    杯弓蛇影。

    自前日谢清鹤忽然出现在养安堂,沈鸢总觉得心中不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如临大敌。

    她不敢再贸贸然入睡,夜里睡时,总是提心吊胆,提了十二分的精神。

    枕下还藏着一把锋利的剪子。

    她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松檀香似有若无萦绕在沈鸢周身。

    那只手轻轻拂过自己的鬓角,又轻而易举抬起她的下颌。

    气息交织。

    闯入沈鸢唇齿的陌生气息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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