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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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

    皇后站在皇帝身后,眼中无波无澜,眉眼平静。

    透过那一扇小小的珠贝窗子,她只看见木窗上嵌着的价值连城的珠贝,看见窗下花匠精心培育的牡丹。

    这是金陵万万看不到的。

    金陵千好万好,可哪里能和汴京相提并论。在汴京,她是一国之母,受千万人敬仰。

    可还是不够。

    她不甘心只做皇后,不甘心自己的性命交付在一人身上。

    皇后视线默不作声在皇帝身上的龙袍掠过,志在必得。

    她要的,是这身龙袍,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竹影参差,皇帝疑惑转身,浑浊的眼珠子透着年老体衰的无力:“……窈娘?”

    皇后拿帕子轻拭眼角,笑着握住皇帝的手:“陛下竟还记得。”

    皇帝心花怒放,在皇后手背上拍了一拍:“你的事……朕怎么会忘记。”

    皇后咽下心口的不耐和厌倦,不动声色服侍皇帝用药。

    末了,扶着宫人的手款步提裙,慢悠悠迈出养心殿。

    日光正盛,衬得皇后鬓间的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牡丹花钗熠熠生辉。

    她不紧不慢:“陛下如今每日睡多少时辰?”

    宫人如实回话。

    皇后悠哉悠哉,随手折下一支白

    玉兰:“陛下辛苦,还是得多歇息。”

    这是加重用药的意思。

    宫人心领神会:“奴婢一定将娘娘的话带给太医。”

    左右无人,宫人往前半步,在皇后耳边低语。

    “娘娘真打算让殿下娶明家姑娘?明家战功赫赫,又手握兵权,若他们真和殿下用心……”

    宫人咽下未尽之言,只用眼珠子觑着皇后。

    皇后不以为然:“我知道你的意思。”

    她唇角勾起一点愉悦,“你可知明姑娘为何迟迟不谈婚论嫁?”

    宫人满脸困惑:“不是说将军舍不得?”

    “这是其一。”

    手中的白玉兰塞到宫人手中,皇后缓声。

    还有一点,是明家姑娘身子有损,生不了孩子。

    皇后一日握着这个把柄,明家姑娘就不敢和她唱反调,得事事听命于皇后。

    宫人眉开眼笑:“娘娘英明。”

    皇后习以为常,笑而不语。

    一只鸟雀立在柳枝上,扑簌簌扇动双翅,震得柳条乱动。

    “少夫人,你在看什么?”

    廊庑下。

    松苓踮脚,顺着沈鸢的视线往外张望,只隐约闻得一声鸟鸣。

    她笑着挽唇,“这声音,听着像是杜鹃。”

    沈鸢低声呢喃:“……是么?”

    她一整日神色怏怏,晚膳也只是草率用了两口。

    倏尔瞥见从廊下匆忙走过的身影,沈鸢一惊,扶着松苓的手起身踱步。

    “虞大人。”

    虞老太医行色匆匆,俨然是刚从宫外赶回来。

    他佝偻着身子,虚虚朝沈鸢行了一礼:“苏少夫人放心,苏公子今日醒了一回,眼下生命暂无大碍。”

    “那虞老太医这会入宫,是为了……”

    她转身望向身后谢清鹤的书房,“殿下病了?”

    沈鸢愁眉锁眼,“殿下何时病的?病得可厉害?虞大人这两日可是得留在宫里?”

    沈鸢心口惶惶,脸上的愁思作不得假。

    谢清鹤怎么挑这会子生病,若是误了苏亦瑾,那可不是好事。

    沈鸢忧心如焚,一心牵挂在宫外的苏亦瑾身上。

    虞老太医从容不迫:“苏少夫人放心,殿下是右臂的旧伤犯了,不是什么重病。”

    沈鸢拢着的双眉并未舒展,她低声:“那伤可是伤到筋骨了,殿下的手可还能拉弓执剑?”

    虽说伤筋动骨一百日,可雪崩到如今已过去三四个月,若还能拉弓,谢清鹤应是不需要虞老太医日日在身边候诊。

    旁的沈鸢并不在意,莫误了苏亦瑾就好。

    虞老太医不慌不忙:“拉弓执剑虽不妨事,可终究还是比不得先前利索,还是得再将养将养。”

    虞老太医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沈鸢并未听清,得知虞老太医明早会回苏府,沈鸢紧绷的身影舒展,她长松口气。

    手中紧握的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稍松,沈鸢往后退开半步:“有劳虞大人。”

    虞老太医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下官还有事,先告辞了。”

    沈鸢颔首:“虞大人,请。”

    云横斜窗,浅淡月光如云雾落在虞老太医身后。

    转过影壁,一路行至谢清鹤的书房。

    廊下高悬着两盏紫檀嵌掐丝珐琅玻璃画花鸟纹宫灯,光影争辉,流光溢彩。

    帘栊响处,崔武沉着脸:“怎么耽搁这么久?”

    虞老太医拄着拐杖,慢慢挪步到屋中。

    “碰上苏少夫人了,同她多说了一会。”

    虞老太医躬着身子,细细思忖,“她似乎很关心殿下的伤势。”

    书案后的谢清鹤忽的抬起眼皮。

    虞老太医不敢有半点隐瞒,全盘托出。

    谢清鹤不动声色搁下笔:“她只问了这些?”

    虞老太医沉吟片刻,再次拱手:“……是。”

    他后知后觉,除了谢清鹤,沈鸢好像不曾提过苏亦瑾半字。

    思及沈鸢这些日子都住在东宫,虞老太医脑袋埋得更低。

    烛光在谢清鹤锦袍上曳动,他起身,临窗对月。

    目光往外眺望,正好瞧见沈鸢屋里还亮着灯,烛光通明。

    暖阁杳无声息。

    青釉浮雕莲花瓷烛台上供着一簇灯火,嵌贝流光阁帘后,沈鸢倚着青缎迎枕,她手中握着一方小小的靶镜。

    松苓在门外守着,暖阁只剩沈鸢一人。

    她悄声拽下自己的中衣,露出一抹纤瘦白净的锁骨。

    靶镜往旁,隐约还能看见谢清鹤留下的齿印。

    印子由红变紫,瞧着触目惊心。

    沈鸢一手抚在那一方伤处,心有余悸。

    好在今日并未被人瞧见,明日也不用再去坤宁宫听经。

    指腹抹上药膏的那一刻,忽而又想起谢清鹤淡漠的两字——

    不许。

    他不许沈鸢自作主张,随意抹去他留下的痕迹,也不许她擅自做主。

    今早在石壁后那番,亦是对沈鸢自作主张的惩罚。指骨曲了又曲,沈鸢讪讪收手。

    药膏搁在高几上,手中的靶镜却不曾离身。

    沈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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