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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君归迟》 160-170(第8/15页)
“什么?”她的神思这会儿都在治疗血毒上,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果断回绝,“他平白无故的同我说这个做什么?又不是闲得慌。”
她没注意到这句话说完后男人脸上的狡黠,继续弯下脖子,往血污烂肉里扎。
处理伤势的过程没什么好仔细说的,多半令人恶心,更别提这种烂了许久长不好的,切开皮肉里面全是黄白色的脓血。
羊秦撑着脑袋,像是完全没闻到那股腥臭味,脸上还能漏出想入非非的**,看她看得情不自禁。也不知怎的,本想远观,忽然动了要与她多亲近一些的心思,便主动挑起话题,与她说起眼前兄弟的事情。
“他有个爱赌钱的爹。听说那催债的上门,要把他妹妹抢走。他没答应,与他们说,要拿这趟走线的钱还他们,把赌债填平。也许填不平,但本金能还个大概。”
“哪知道这爹不争气,嘴上答应了要还,手上拿到他的份钱,便又去赌了,没半日赌完。他心疼他妹妹,不忍心拿他妹妹去抵债,便把认识的兄弟都借了个遍,借到大家伙儿都不肯搭理他了,也没筹齐。”
女人看起来没在听,两只俏丽的眼睛踩也没踩他,可听到赌钱,眼皮子突然有了反应,禁不住眨巴,眨得不自然,而后冒出清冷的银色,“……赌钱的就该死,平白拖累一家人。”
羊秦见她答应,便把话继续说下去,“听说是,对方在赌庄知道了这爹又欠了一大笔,怕要不到钱了,便在咱们出发的那日,领着一帮大汉往他们家去了,把家里的零碎砸了个干净。那妹妹,听说才十岁,拿个袋子一套,就掳走了。”
“他人都忧心忡忡地归队了,听出城的街坊邻居说了这事,是说什么也要回去看看。看了可好了,彻底死了心,家里什么都不剩了,没吃的,没钱财,只留下一室的冷风和双手被斩断的倒霉爹。”
他说了一半,想自己不该这样冷淡,便叹口气,伸手去摸这好哥哥的额头,发觉手心滚烫,又拍了拍对方的脸,看看能不能唤醒。
章絮抬头看了看,答,“他已经昏迷了,你喊不醒他……我方才从伤口中清理出一小块生了锈的铁片,仔细想想,许是前段时间给庄里打糍粑所致。”
“那活儿可辛苦,一天得捶上六个时辰才给百钱。”男人知道这个营生,不要什么技术,就是有力气就行,给的钱不多但胜在包饭,能吃爱吃,多少都行。
她听到这里,喉咙不自觉地用力滚动了下。
尽管酒兴言与她说过,不要听伤患的故事。听了也没用,还会动摇她治病救人的决心。毕竟命数天定,好人不会因善事做尽就多活一日,坏人也不会因作恶多端便少活几时。
但她还是把话接下去了,“因为不是护卫的时候受的伤,官家不会给他付钱。”也别说治病了,“他饭都没得吃。”
“你怎么知道他吃不起饭?”羊秦原不想把他的境况一五一十地都说给她听。
“他的脉象这么虚弱,一般这么虚弱的脉象不会出现在本该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身上。吃不饱饭又日日奔袭,把他身子掏了个干净。”她的话语里带有几分惋惜,想那白虎汤最对症,可此方药力强劲,最不能给大虚之人用,“底子太差了,想治也治不好。”
女人终于剜除了最后一块烂肉,将它们尽数用个小布袋收起来,准备晚些就往外面扔。
“是,我起初不知道,看他天天讨食,有些烦他。就跟那乞丐似的。大家都知道自个儿买粮,就他不买,每日到了饭点就眼巴巴地管人要。这荒郊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想给也得给。今个问咱,明个找他,队里对他都有闲话。所以我才不愿搭理他,让他自个儿难受去。”
男人出门在外都好面子,越是年纪小的,越讲自尊。家中困难的不会对外说自家的丑话,这副领队的自然也不能偏袒这个行事奇怪的家伙。
话题告一段落。女人用干净的长布一点一点将他脚踝上的窟窿堵住、封住,再缠绕得密不透风,直至留出来的脓水再也不会渗透到最外层,这样的动作才能停止。
就等赵野回来,有了石膏便能煎药。
“他真的会死么?”羊秦见识少,唯一见过的伤病,也许就是男人们打架时把手打破皮了,打得鼻青脸肿,疼得嗷嗷叫,从没听说过谁真死了。
“谁知道呢,尽人事,听天命。”她敛了眼里的感伤,往后一坐,忍不住道,“我以为你们会准备齐全了才上路,多少如我这般,身上准备富足的钱财。”
羊秦知道她不是穷苦人家的女子,虽然衣着朴素,可这几日是几身衣裳换着穿,没有重样的。想他家里的母亲、妹妹,一年到头身上只穿一种花色,哪怕买了新的,也还是那一种,因为最是便宜。
“怎么可能,官家的活儿
怠慢不得,说了几时启程就是几时启程,管你家里什么情况,哪怕是双亲病故了要戴孝,这人在灵堂前跪三天尽了孝心,到点了,照样上路。”
——
赵野直到后半夜才回,拎着一袋子石膏石,灰头土脸的,不知道走了多少山路才找到这么些。这些石头并不纯,当中还混着不少其他颜色的石块,要拿来煎药还得派人再挑拣一番。
饶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他们几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几味药凑齐,又耐着心用大半个时辰把干净的挑出来,筛干净,磨成粉,再与粳米、知母一同煎成米汤,强给他灌下。
这人还是没能救回来。
一切都发展得太快了,始料未及。
看护的在她蹲在铁甗前煎药时便跑来说,那人不知为何,睡得好好的突然发了病,没来由地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吓人得很。
女人闻言,赶忙丢下手上的活跑去看,看他紧闭双眼,瘦削的身子像条濒死的鱼,脑袋无力地挂在肩膀上,往脑袋下面的布包深深凹陷进去,而无力的四肢、躯干,正在不断扭动,他的嘴上也许正在若有若无地说着什么,“阿妹阿妹,我对不起你。”
这动静闹得太大,她还没来得及把药喂进去,商队里的众人便再次聚集在一起。
“你对他做了什么?!”领队一把推开她。
她这回没有沮丧地走开,而是拍拍手上的灰从地上爬起,接着到火堆前把烧得正热的黑乎乎的药汁端来。那药也许还没煎好,但眼下顾不上太多。
“先让我把药喂下去,行么?算我求你。”女人半跪在床边,将那碗烫手的陶碗搁在老酒的要箱子上。
“这么烫的药……他还昏迷不醒。你真是,队伍里怎么有你这样的人……”领队退了一步,但没走,站在她身后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亲眼看着她是如何把人治好的,确信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合乎常理。
她伏在那人的胸口上,把脸侧过来,低头,紧贴在心口的位置,去听他的心跳声。很显然,她控制不住那四处挥舞的手,没法给他冷静地把脉。
而后就是完全没有秩序的心跳声,时而快时而慢,时而轻时而重,想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又去用掌心触摸他的呼吸,急促,好像驰骋在马匹之上那般,浑身躁动不安,血脉准备爆裂,血液企图喷溅。
是酒兴言和她说过的,最典型的几种濒死状况之一。
她突然掉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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