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我是专业的[快穿]: 8、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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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疏定在原地。

    他的手臂不自觉收紧,瞳孔深处有看不懂的暗涌。

    沉默的时间大概过久,久到牧川脸上那一点微弱的血色褪尽,睫毛又开始不安地颤动。

    “……怎么突然问这个?”

    裴疏终于开口,他的语气很轻柔,像安抚脆弱的幼兽:“又做噩梦了吗?”

    牧川的瞳孔应激似的忽然收缩。

    他僵硬地靠在裴疏怀里,脊背凝固,嘴唇被咬得泛白,呼吸变得又轻又急。

    是有场噩梦。

    雨。

    ——雨。

    永不停歇的暴雨,封闭的、昏暗混乱的社团休息室,打碎的抑制剂。

    眼泪和血,腺液,影子闪动,肢体纠缠……恶心的潮湿霉味,该死,罪恶,令人作呕……诅咒失控,蔓延,渗入那片仿佛无处不在的、冰凉而浓郁的玫瑰蜜……

    牧川剧烈呕吐起来。

    他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吐了两次,几乎只剩些清水。

    枯瘦脊背痉挛着,在那双手臂间剧烈抽搐,早已枯竭的羸弱身体毫无预兆爆发出失控的力气,挣扎中突兀滚落。

    头磕在地板。

    “咚”的一声。

    他软软躺着,眼睛半睁,像摔坏的娃娃。

    隔了层水雾的遥远地方似乎有裴疏沙哑惊惶的喊声。

    有人跪倒,膝盖重重撞击地面。那双剧烈发着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探入身下,谨慎托起头颈,把他轻柔抱回怀中,抚摸检查。

    “对……对不起。”

    牧川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虚脱空茫,吐字很含混,嘴唇微弱翕张:“我……”

    裴疏摇头,收紧手臂。

    他把牧川抱到床上,用尽力气轻柔放好,又快步去了浴室,用热水烫过的毛巾帮他轻轻擦脸,温柔地拭去唇边的水痕。

    “阿川不做梦了,好不好。”

    裴疏抚摸他的头发,嗓音轻柔得像是哄噩梦里惊醒的小孩子:“不做梦了,不想了,你什么坏事都没做。”

    “以后,一辈子,永远都不想了。”

    “以后我们就好好的过日子,过每一天,让它过去,再也不想。”

    “我陪你去捡叶子,捡石头,你喜欢乡下是不是?再过几年,我退役了,就带你去一个没人打扰的乡下。”

    裴疏告诉他:“我们重新开始。”

    牧川的瞳孔还涣散,在冷汗里微微动了动,模糊地转向他,吃力地嚅动嘴唇:“可……是……”

    “没有可是。”裴疏轻轻摸他的头发,“不是阿川的错,阿川这么乖,怎么可能做错事,是不是?”

    牧川似乎有些听不懂,烟水下的浅色虹膜微微扩散,更模糊茫然,但接着,呼吸就顿了顿。

    冰凉甜蜜的玫瑰蜜味道悄然扩散开,永远不停歇的绵长暴雨似乎又砸上窗户了,丝丝缕缕,顺着毛孔钻入……像从天而降的蜜糖裹住蜻蜓,一并陷入黏稠静谧的黑暗。

    裴疏伸手接住完全绵软的牧川。

    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细线牵引,细瘦苍白的手臂缓缓抬起,像枯藤环绕,机械而顺从地回抱住他。

    裴疏这么一动不动地跪在alpha干涸的怀抱里。

    不敢呼吸,不敢动弹,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牧川凸出的嶙峋脊椎。

    过了很久,他谨慎牵起那些无力的手指,引导它们抚摸自己颈后滚烫的腺体……身体跟着剧烈痉挛,裴疏闭紧眼睛仰起头,喉结滚动,气息粗重一瞬就被仓促吞回。

    “阿川。”裴疏轻柔抚摸牧川的脸,“醒醒,雨停了。”

    他们离得很近,鼻息相闻,牧川慢慢睁开眼睛,像劣质的模糊镜子,照出他青白的脸。

    “阿川乖,做梦不好。”裴疏在他耳边教他,嗓音温存,甜得发苦,“以后再也不做梦了。”

    牧川苍白干枯的嘴唇开合:“不做……梦了……”

    “也不能再这么弄伤自己。”裴疏护着他的后脑,小心地轻轻帮他揉,“要吃饭,要睡觉。”

    牧川无意识地复述,气声越来越轻:“吃饭……睡觉……”

    “要喜欢我。”裴疏说。

    牧川已经发不出声音,嘴唇张了张,就像电力彻底耗尽的玩偶,一动不动地停在那里。

    裴疏的视线黏在微垂的睫毛上,过了很久,才抬手,轻轻抚上这双不会自己闭合的眼睛。

    他轻轻捧着牧川的脊背,让人躺在床上,牧川的手臂还僵硬环抱空气,不会收回,像滑稽嘲讽的石膏像。

    裴疏握住那只僵硬的手,摩挲嶙峋骨节,放在脸上和心口暖,在他耳边低声地、细碎温存地求他。

    慢慢哄着,凝固的影子融化,变回羽绒被里包裹着的一捧雪。

    牧川闭着眼睛,睫毛覆住青灰,侧脸贴着他的手指,气息凉得像是整个肺部都变成冰窖。

    ……他走之前,牧川的情况还没有这么差。

    “是我离开太久了。”

    裴疏抚摸那些睫毛:“我不该走……你没了我,自己不能活。”

    是他亲手把牧川变成这样。

    裴疏忽然低头咬住自己的手腕,他垂着视线,面无表情,某种极深的晦暗在眼底剧烈翻涌。

    等慢慢松开,手腕上已经多出血肉模糊的齿印。

    “阿川。”裴疏把手腕递到牧川面前,轻声问,“我这样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牧川醒不过来,但受血腥气激惹,本来就苍白的脸色近于透明,在昏睡里悸颤反呕,又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裴疏低低咒骂了一声,连忙把手背到背后。

    怎么搞的?

    怎么做都是错。

    他实在该死,裴疏想,也许战队经理说得对,他是个疯子,该去精神病院,等这个赛季结束他就去。

    等他把毛病都改好了,就回来接牧川去乡下,过牧川做梦都想过的那种日子。

    他们可以在那种山清水秀又没什么人的地方——牧川是怎么说的来着?山高大神秘,像爸爸,水清澈温暖像妈妈,太阳晒着,泥土是家。

    十公里范围内最好不要有人影,他愿意去学畜牧,养些牧川喜欢的动物,牧川总喜欢那些毛绒绒的东西,他们可以一起生活很久……会有大把的时间。

    大把。

    有的是。

    裴疏这么想,总有一天,牧川也被他养好,重新变回原本的模样。

    ……

    惦记这种东西无疑是打不好比赛的。

    系统被沈不弃塞进奶油瓜子堆里,一起去现场吃瓜,一边咔嚓咔嚓嗑瓜子一边看热闹。

    训练室里,安顿好牧川的裴疏被战队经理以死相逼按在电竞椅里,心不在焉握着鼠标,用实力证明什么叫职业选手的自我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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