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病症标本: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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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空白,只觉得自己笨笨的,呆呆的,空有一股委屈的情绪,浓烈又鲜明地在身体里发酵蔓延。

    蓦然就很想哭,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小时候,是一个孩子,是一个会被人捧在手掌心疼爱的宝贝,哭了就会有奶奶把他搂到怀里,摸他的头,对他说,“小停乖,奶奶带你买糖吃。”

    眼眶酸涩起来,却在即将流泪的一瞬间如梦初醒。

    思绪慢慢回笼,像是梦醒了,贺秋停在疼痛之中残忍地意识到,那些梦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他没有奶奶了,他也不再是那个脆弱的小孩子了,他早就没了用哭来示弱的资格。

    压抑了许久的恐惧和痛苦也跟着这一阵无处排遣的委屈冲出唇齿,从喉咙深处挤过那根管子,化作了一声声破碎又含糊的呻吟和喘息。

    “嗬…嗬…呃啊…”

    贺秋停剧烈地急喘起来。

    胸膛的起伏不再平稳,剧烈又无序地搏动,透过那层冷白色的皮肤,锁骨和胸肋的形状越发清晰。

    滴滴滴,监测的仪器应声响起。

    贺秋停听见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来到他的身边,“贺先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贺秋停?”

    是值班的护士。

    护士冷静地唤了他几声,开始检查呼吸机和监护仪的数据,另一名护士闻声也走过来,,俯下身扒开贺秋停的眼皮,观察着他的瞳孔。

    贺秋停看到了一片模糊的白光,隐约能看到晃动的两道人影,却无法作出回应。

    护士按住了他肩膀,那力气并不算大,此时却能让这个一米八多的男人动弹不得,“贺先生,别去对抗机器,放轻松,跟着他的节奏呼吸。”

    “对…吸气…呼…”

    “别急…别急…慢慢来…”

    贺秋停没有急,他能识别出这些指令,却无法完全地控制自己的身体,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还是没能从不安中缓解分毫。

    护士见状只得调整呼吸机的参数,“可以听见我吗,如果听见了,就眨眨眼。”

    贺秋停微微张开的那双眼,空洞无光,挣扎了许久,最终艰涩又迟缓地,眨动了一下。

    护士松了口气,眼底露出几分喜悦,“太好了,病人意识恢复,小张,记录一下。”

    她说着看了眼时间,“凌晨2:47分,恢复意识,插管没办法说话,但是可以执行简单的指令了。”

    旁边的小张护士记录之后抬起头,带了一丝犹豫,“李姐,还要通知那个陆先生吗?这都快三点了。”

    李姐正在给贺秋停注射镇定剂,低着头,声音透过口罩闷闷传出来,“通知,主任再三交代的,只要他意识一恢复,不管什么时间,都必须第一时间通知陆先生。”

    “可是都这么晚了,而且用了镇定,说不定马上就睡过去了,不是白白让人跑一趟么。”小护士嘀咕着,有些不情愿。

    “让你打就打。”李姐语气强硬了些,“我们做好我们该做的,至于他睡不睡过去,是不是白跑,那跟我们没有关系。”

    两人的议论声缓慢地飘进贺秋停混沌的意识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听得并不清晰。

    他的脑子转得很慢,“陆先生”这三个字回味许久,才后知后觉,他认识一个陆先生。

    陆先生,叫陆瞬。

    镇定剂似乎开始生效,抚平了那阵恐慌与躁动,却止不住身体里的那阵彻骨的剧痛。他无声地忍受着,躺在病床上,像一条被搁浅在沙滩上,半死不活的鱼,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直到icu的门发出了一声不算大、却足以碾碎压抑的声响。

    贺秋停的眼睫微弱地颤动了一下,费力地掀开了一道细缝,透过狭小的缝隙,望见一道身影几乎是闯了进来,径直向他的病床走来。

    与此同时,原本在床边守着的两个护士低声嘱咐了几句,便都陆续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模糊的视线里,映入了一个熟悉的轮廓。

    好像是陆瞬…

    贺秋停喘得越发费力,看不清楚那张人的脸,却识别出了那道声音。

    “秋停。”

    陆瞬的声音是哑的,带着剧烈奔跑后的喘息,颤抖却笃定,“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

    他的目光疼惜地扫过贺秋停那张极力忍痛的脸,掠过他被磨得发红的手腕,以及因为对抗呼吸而大起大落的胸膛,心口一痛,小心翼翼地避开管线,很轻地捧起了贺秋停那只没有输液的手。

    “秋停…”

    陆瞬低下头,用额头抵在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背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耐心地哄着,“不怕,秋停不怕,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

    “跟着呼吸机,慢慢呼吸…别急…我们不急…”

    “秋停…乖…很快就不难受了…”

    他一遍遍重复着,“秋停,很快就不难受了…”

    “看着我,秋停,看着我…”

    他的掌心滚烫,带了一丝湿漉漉的汗意,瞬间穿透了贺秋停冰冷的皮肤和浑身的剧痛。

    贺秋停涣散迟缓的目光,在那熟悉的声音和掌心温度的包裹下,竟真的开始缓慢聚焦,缓缓地,艰难地,最终落在了陆瞬的身上。

    目光愣了愣。

    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这么狼狈的陆瞬。

    陆瞬甚至没有将无菌服穿好,只是草草地套在身上,帽子和口罩也戴得歪歪扭扭,露出凌乱的碎发,和紧绷的下颌上微微透青的胡茬。

    陆瞬的从容和贵气一向是刻进骨子里的,却在这一刻崩了个彻底。

    这些天他一直在忙着整合几家公司的资源,奔波于公司和医院,每天在公司忙到凌晨,累了就睡在公司,第二天起来继续干。

    他始终记得贺秋停昏迷前嘱咐他的那一句话。

    往前走,别回头。

    贺秋停不许他停下来,他便不能停下来。

    那双熬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晚的眼睛早已经布满血丝,而此时却泛着惊人的光泽,里面盛满了心疼,恐慌,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秋停,是不是很疼,很难受,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怎么会不疼呢…”

    人是肉长的,不是铁做的。

    他将脸凑到贺秋停的跟前,温热的呼吸拂过湿冷的面颊,劝着他道:“哭出来,秋停,在我这里不用忍着,难受就哭吧,让我知道你疼…”

    “发泄出来能好受许多,乖,哭吧…”

    像是被这话烫了一下,贺秋停逃避般地闭上了眼,陆瞬在那眼神里读出了一丝自厌。

    贺秋停那样骄傲的一个人,那样体面的一个人,如今赤裸着,被绑住双手,被仪器和各种管子维系着体征,甚至连四肢和脸都水肿着,变得不堪入目。

    他不愿意这样丑陋的自己,承受如此强烈直白的爱意。

    陆瞬摇摇头,抚摸着他的手背,“秋停,怎么都是最漂亮的,无论什么时候…永远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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