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恨: 12、癔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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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盏失声道:“夫人!”

    她朝着王令淑苦苦摇头,眼含哀求。

    王令淑不再废话,扭头便走。但门外早已守满了仆婢,将书房堵得水泄不通,拦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

    谢凛从房内走出来:“夫人病糊涂了,去请大夫来。”

    仆人连忙应:“是。”

    “你先前的病话,我不当真。”谢凛冷峻的面容浮现一丝温柔,伸手要来替她抱谢幼训,仿佛是亲密的一家三口似的,“是为夫不该与你置气,倒忘了你病得厉害,别闹。”

    他没能抱走谢幼训,手便靠近她的侧脸。

    矜贵的眉眼低垂,情深意重。

    “我没疯,让开。”王令淑想要绕过谢凛,却被攥住了胳膊,不得已怒目而视,“自欺欺人的,是你!你才是一个疯子,既要还要,粉饰太平。”

    谢凛没有说话。

    王令淑被他看得脊骨发凉。

    “你当真要与我闹翻?”

    王令淑心中警惕,面上却挑眉笑开:“你还觉得,我在与你说笑不成?我只要看见你,便觉得恶心,早就迫不及待要与你恩断义绝,两不相见。”

    “让人先把岁岁带下去。”

    “做梦。”王令淑信不过谢凛,更信不过谢家的人,她不能让刚刚的事情再发生一遍,“你若想与我谈……”

    话没说完,玉盏已经扑了过来。

    不只是玉盏和寻常婢女,谢幼训身侧的乳母、婢子,一拥而上。片刻的功夫,哭得撕心裂肺的谢幼训便被乳母抱着,往住处去。

    而王令淑则被绑了手脚,丢入书房中。

    她像是一条被丢上岸的鱼,剧烈挣扎,鬓发散乱。气恼地想要撞开身边的人,却没有半分作用,反倒是越发将自己闹成了一个疯子。

    “夫人,保重。”

    玉盏对她行礼,低垂着脸,看不起神色如何,便已然退了下去。

    屋内骤然安静。

    屋外倒还有声音,似乎是大夫被请来了,正在门外与谢凛说话。王令淑从未被如此羞辱过,也从未如此无力过,她的手里一张筹码也没有……

    没有人在乎她如何。

    她也没有与谢凛谈判的资格。

    谢凛想要让她当个疯子,她便是个疯子。

    王令淑呆呆坐了一会,她站起身。大概是谢凛早些时,总在灯下读书到半夜的缘故,他的眼睛算不得好,白日里书房仍点着蜡烛。

    她艰难挪过去,手腕举到烛火上。

    滚烫的火焰舔舐着她的肌肤,尖锐的疼痛拉扯着王令淑的神经,反倒令她的心念越发清晰。她这样与谢凛吵闹,是全无意义的事情,她手里必须得有筹码。

    刀、碎瓷片、剪刀、镇纸,都很难杀人。

    但权势可以。

    在权势面前,任你三头六臂,也能如纸糊一般轻易被摧毁。

    王令淑疼得身体颤抖,双手用力,绷断了被烧灼得发脆的绢帛。她疼得生理性的泪水如断了线,模糊的视线中,她不断睃巡谢凛书房里的布置。

    做了几年夫妻,也算熟悉。

    她很快确定了如何寻找,开始翻找起来。

    一面翻找,王令淑一面将书房内的古玩雅供撞翻,横冲直撞闹得声音不止。终于,她找到了傅忱信中所说的账簿,收入怀中,弯腰去捡地上的镇纸。

    王令淑捡了好几次,捡不起来。

    门这时候正被推开。

    谢凛冷着脸,直直看向她。视线看向她手里的镇纸上,很快往上,很快落在她被燎出一连串水泡的手腕上,眉头深深蹙起。

    他一言不发,大步走过来。

    王令淑还没来得及躲,便被他攥住胳膊。

    “你当真疯了不成!”

    王令淑反唇相讥:“”我疯没疯,谢司徒岂不清楚?”

    谢凛没理她。

    “劳烦大夫。”他嘴里虽然说着劳烦,语气却阴沉得仿佛要杀人,冷盯着大夫,“拙荆实在顽劣,手上的伤势实在严重,先别叫她疼再说别的。”

    大夫连忙应是,上前给王令淑看。

    王令淑没有再闹。

    她确实疼得要命,犯不着自己为难自己。

    倒是整个书房,被她打砸冲撞得彻底天翻地覆,书卷器物到处都是,乱得瞧不出原貌。谢凛对此不以为意,似乎没有多想,只垂眼看着她的手腕。

    见他确实没察觉,王令淑才稍稍松懈。

    她垂下眼,看自己的手腕。

    肌肤烧得黑红,一连串油光的水泡,有些还被蹭破了。确实很难看,血水混着模糊的皮肉,是在触目惊心。

    王令淑自己想不到自己能对自己这么狠。

    她从前最是娇气。

    “我先为夫人清洗伤口,稍后涂上止疼的膏药。”大夫胆战心惊地要了清水,便兢兢业业为王令淑清洗伤口,还不忘偷瞧一眼谢凛,“这膏药乃是老夫改良过的配方,比寻常止疼的烫伤膏好上百倍不止,涂上之后夫人必然不会感觉到疼痛!”

    谢凛闻言,眉间褶皱果然稍松。

    只是还没等大夫松口气,他便冷笑一声,淡扫王令淑:“让她长长教训。”

    大夫拿膏药的手一顿。

    一时之间,不知道拿还是不拿。

    王令淑迎上他的目光,轻扯了一下嘴角,不言语。

    她自己伸手,要药膏。

    大夫视线扫过两人,触到谢凛时,干干一笑,做贼似的将药膏递给王令淑。王令淑自顾自,颤抖着剧痛的双手给自己涂药,时不时戳到伤口。

    她疼得额头冒汗,咬牙继续涂抹。

    谢凛好整以暇,冷眼旁观。

    大夫倒是不大自在,试探着说:“老夫给夫人把个脉?”

    “我不……”

    王令淑疼得失了声,被攥住的手腕疼得仿佛要烧起来,她下意识挣扎。然而谢凛早有预料一般,将她的手按在桌案上,死死扣住。

    对上王令淑的目光,似警告似挑衅般的冰冷。

    大夫连忙上前把脉。

    “夫人郁结于心,又兼体弱血虚,或有疯癫臆念……”

    “也是合理。”

    “依老夫所见,夫人这是犯了癔症。”

    王令淑冷笑:“我不是疯子。”

    大夫打眼瞧一瞧王令淑,对谢凛道:“癔症别于普通病症,尤为特别的一条,便是病人绝不认为自己有病。夫人眼下,定要好好治疗,万不可大意。”

    谢凛松了王令淑的手,颇为诚恳道:“劳烦多费心。若能早些痊愈,必备下重金以谢。”

    装得像模像样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双情深意重的恩爱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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