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婚御史大人后跑路了: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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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让马驮着两个人跑,要浪费掉多少时间呐。”

    “不妨事。”晏元昭道,“这里离扶阳城郭已不远,即便速度慢些,日暮前也可抵达。我本就打算在扶阳正经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庆州。少一匹马,于行程无碍。”

    扶阳距离庆州只有几十里,半天即到。非要在此地停留一夜再赴庆州,阿棠只能觉得是晏元昭身躯金贵,受不了这两日风吹雨淋、夜宿古庙的苦,要让自己舒服些了。

    晏元昭解了缰绳,阿棠第一个跨上马背。待他也稳稳坐在她身后,她回头,鼻尖险些蹭到他薄薄的两片唇。

    枣红马不比黑马高大,马背上坐两个人,实在拥挤,她几乎整个人陷在他怀里。

    这个距离,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她真是要忍不住亲上去。

    阿棠默叹口气,偏了头道:“你让我握着缰绳好不好?”

    她喜欢驭马,喜欢将坐骑掌控在手里任意驱使的感觉。不过以晏元昭霸道又古板的性子,大概率不肯让她来控制缰绳,阿棠并没报太大希望。

    出乎她意料,晏元昭双手掌上她腰,低声道了声好。

    阿棠一喜,转过头手一提马缰,朗声道:“坐稳了——走!”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平缓的山路上,红马用劲儿奔跑,耳边一溜儿云雀啁啾。

    阿棠有意骑得飞快,一来彰显自己骑术高超,二来她发现骑得越快,晏元昭就拥得她越紧。

    天气晴好,骑着马在山野里撒欢,身后还有一个俊郎君搂着她腰,她不仅没受委屈,还赚了大大的好处。

    阿棠笑眯了眼。

    如晏元昭预估,两人赶在太阳下山前进了扶阳城。

    扶阳本是河东北部不起眼的小城,因一件事而留名大周煌煌史册。

    二十多年前,铁鹘挥骑南下,入侵河东,以破竹之势侵吞包括庆州在内的数座城池,却在攻打扶阳时遇挫。

    当时扶阳驻兵以及从前线溃逃过来的士卒合起来不到两千人,而铁鹘足有数万精锐骑兵。雪上加霜的是,指挥兵将的游骑将军在守城第一日就中箭身亡,无人可接替他号令兵众。扶阳县令吓破了胆,打算带着家眷弃城逃跑。

    铁鹘人粗蛮嗜血,所过之处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扶阳一旦落入他们手里,全城百姓都要遭殃。

    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之际,忽有一位侠士从天而降,将准备溜之大吉的扶阳县令扭送回来,勒令他尽忠职守,全力守城,等待援兵到来。

    侠士武功高强,大义凛然,守城将士皆愿听其号令。他组织士卒在城墙上立栅投石,焚火拒敌,夜半亲率勇士偷袭敌军,将士员额不足,就发动城里男丁组成义兵,补充兵力。

    在他的鼓舞下,全城军民精神为之一振,不仅男子少壮义勇守城,连妇孺也拿着斧头镰刀,上城墙参与战斗。

    兵民齐心,这个财匮民穷的地方硬是**了一个多月,打破了铁鹘人速攻河东的美梦,撑到裴雄将军带兵来救,解困重生。

    扶阳由朝廷将官接手后,侠士谢绝将军一应赏赐,深藏功名,拂衣而去。扶阳人为纪念他的恩德,多以其姓“陆”为新生孩童命名,譬如阿棠与晏元昭吃饭住宿的这家客栈,领他们上楼的伙计就唤作阿陆。

    阿陆掩门离开后,阿棠兴奋道:“扶阳人强悍擅守,名不虚传,进城后一路看过来,街上男子剽悍,女子也都个个透着英气。”

    “你还知道扶阳人守城的事?”晏元昭问。

    此事当年流传甚广,但快三十年过去,早深埋进故纸堆,她非河东人,竟也听闻过。

    “知道呀,我阿娘给我讲的呢。她说有个大侠,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带领全城百姓抗敌。我一直记在心里,这位英雄好汉,为国为民,不求名不求利,是我辈江湖儿女的典范。要不是他,那一城百姓可就惨遭铁鹘人的毒手了。”

    晏元昭脸上有隐约笑意掠过,若有所思,“原来你也懂家国大义。”

    “那当然。人可无小节,却不能无大义。”阿棠认真道,“我出生那年,裴将军力拒铁鹘,朝廷遣使宣抚,大赦天下以庆太平,我就是听着这些事迹长大的。史书上良臣将相的列传,我也都看过,怎会不懂什么是济国救民,什么是舍生取义呢?”

    晏元昭神色微动,没有答话。

    泰康十五年,裴雄平定铁鹘在大周北方的动乱,铁鹘投降,奉大周为宗主国,迎娶大周公主为可敦,先帝大赦。

    这是大周近五十年来最重要的年份之一,对晏元昭的长辈也有着诸多重要的意义。

    思绪被引到几件往事上,晏元昭心思颇沉,却听阿棠嘟囔道:“那位挺身而出的陆大侠还是少年英才,二十出头就有这般魄力,后来肯定也做过许多大事,可惜我无缘知晓了。”

    晏元昭眼一眯,“你怎知他当时刚过二十?”

    “我阿娘告诉我的呀。”阿棠道,“你不相信吗?其实我也不太信,可我阿娘说得特别肯定。”

    “令堂知道的事情好像太多了。”晏元昭缓缓道。

    “什么意思?”阿棠看他。

    “此人不想别人因为他才弱冠而看轻他,刻意蓄须扮老,虚报年龄,很少人清楚他当年仅仅二十一岁。令堂是如何知道的?”

    阿棠茫然地摇摇头,接着眼睛发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晏元昭看着她,神情颇耐人寻味。

    “难道你认识他?”阿棠说完又否决,“不对,他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江湖侠客,你不太可能认识他。”

    晏元昭短短地笑了一下,选择终结这个话题。

    “不早了,去睡觉。”

    天色刚刚擦黑,其实算不得晚。阿棠聊兴很足,毫无睡意,被晏元昭强行截断,有股说不出的憋闷。

    这几天他每晚都催她睡觉,还催得越来越早,显然是嫌她烦了。

    他到底怎么想的?分明已对她好了很多,可毒不给解,话不松口,她心里有底又没底。明日就到庆州了,到庆州后如何行事,会不会遇到危险,他又是讳莫如深。

    阿棠忿忿地吐了口气,熟练地捞起伙计阿陆添来的棉褥,铺到地上,将条枕拍打得暄软。

    这段日子以来,她都是打着地铺和晏元昭同屋而眠。不是没请求过与他分开住,让她也能睡睡榻,但都被他拒绝了。

    她脱去外衫,跪在地铺上舒散乌发,抬头看见晏元昭衣饰完好地站在一旁,目光幽然。

    “怎么了?”她问。

    “无事。”他道,转身熄灭两盏油灯。

    房内顿黑,窸窸窣窣的声音里,阿棠躺到枕上,闭了眼睛。

    同住多日,晏元昭不管是盥洗还是脱衣,要么用床帐或者屏风遮挡,要么就灭烛在黑暗里进行,她从来没瞧见过什么。连他弄出来的动静,都轻微平和,不使人产生一点邪念。

    他的身体和他的尊严一样,神圣不可侵犯,体面不可亵渎。

    三更月半,窗外玉桂影摇,有乌鹊飞过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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