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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盘臣》 60-70(第19/20页)
却哽住了。
他想说自己并非临近局末,才看清布局。
而是在见到李通涯的时候,已然明白——
这个局,自始至终都是成帝和靳则聿两个人的。
两人互有暗棋与杀招,但胡卿言不想被动地在京等待二人博弈的裁决。
入了冬日,各方消息杂乱,他的应变也越来越多。
突然想起李通涯说到靳则聿曾谈起他的应变之能。
又说终究不及邢昭,心口有一种不甘冒上来。
但走到这一步,才发现很多事情的应变看似显得高明巧妙——
对于乱局,却显得十分多余。
北地消息一断,他其实便陷入了被动和揣测,李通涯一事上无端耗费,程阆事出又转而盯着程阆。
他敏锐地感觉到。
自己是乱了,或许邢昭也乱了。
但靳则聿没有乱,那日成帝讲邢昭之妹一事,成帝自始至终也没有乱。
突然觉得虎口处一凉,胡卿言仰头一望天上,又零星几片雪花飘落下来,印在他额间。
刘烈见他缓缓睁眼,眼中的光渐渐凝实起来:
“雪中不宜进兵,靳则聿断水是为了迫我们移营就水。”
他贴着刘烈道:“我们手里有靳王妃,他们还是有所顾忌,不愿围营,兄弟们元气未复,移营又是一番大耗。我料两日之内,必有说客,迁延时日,于我们有利,于靳王不利,不管来人如何说,拖他们一阵……”
正这么说着,底下来人通报:
“靳王派荀大夫来营,李将军先带人去了。”
刘烈见胡卿言恢复了常态,又兼语中形势,面露欣喜。
胡卿言却面色一变,“你说谁?”
“荀衡荀大夫。”
两人赶至大殿阶前——
正见李兆前提着一把刀正要下阶。
胡卿言从他腋下一穿,胳膊像被胡卿言黏住,尚未看清他动作,那把刀就被夺了过来。
兆前一腔悍勇似乎无法发作,胡卿言突然扳着他的脖颈挨近。
嘴里低低地说了一串话,面上是那种往日的笑,像是在安抚他,只是一双眼睛看着白玉阶上的荀衡。
李兆前肩背一紧。
想要说什么。
但是胡卿言慢拍了两下他的背。
停了半晌,他不情不愿地道:“领命。”
赌气就朝后头去了。
左右目中藏恨,落在胡卿言眼里。
胡卿言不动声色,将那刀尖抵在地上,双手按握。
看着荀衡慢慢踱上来,
众人只知他被荀衡骗得团团转,但他胡卿言不是傻子。
之所以对他信任,是因他二人早有交情。
乾成初年,靳王在就藩折京途中,把这个荀衡从落榜名单中捞出来,便已在京
中有了些名气,而他胡卿言此时只是一名京中“散将”,且因洛城的关系,郁郁不得志,常在酒楼流连。彼时尤五娘的揽月楼在京中气象极广,常于楼间隔坐喝一壶独酒,看看京城百态。
一日雨夜,尤五娘于阶中送客。
身旁一人出,却只背阶而立,尤无娘男装送客,一时无送无迎,眼波微转,背对着他们,只轻昂一下脖颈,将一缕头发抿紧在发冠里。
胡卿言垂首一笑,和那人对了一眼。
他骑马出楼,雨急,肩已洇,一车撩开车帘,邀他同坐。
看清了原来是刚才阶上那人,胡卿言看他形貌,半猜道:“京中盛传荀衡世家大族子弟,被这个青楼当家所迷,兴许恰恰相反。”
荀衡提唇浅笑,“我也看出来了。”
尤五娘手面宽,应答随时,眼界又极广,加之又随过地方要员,照常理,为走仕途是要避嫌,但荀衡却像是不在意,依旧不避来往。他胡卿言也是从洛城到京都,背着一些往事,便觉此人之所以不容于世家,或真于一般的世家大族的公子,有别样不同。水木之战是乾成二年开拔,乾成三年邢昭派去北境,就在这一年里,他胡卿言成喷油鼎沸之势,倒显得荀衡趋炎附势,从靳王这艘船急跳入了他胡卿言这里。
荀衡拾级而上镇定自若,阶陛中的汉白玉龙浮雕已半碎,他微撩袍底,四周一顾,似是在寻什么,
“这是在瞧什么呢?”
胡卿言仿若知他所想,手指抚过鼻骨,像家常问询:
“老旧戏码一般有油锅、长枪和刀斧阵——荀相要哪一出,江湖戏的角我这里没有,兵倒有几个,我让他们提刀扮上,荀相要不再退回去,重走一遍。”
荀衡闻言一笑,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悬在腰间:
“此皆待说客之道,我今日非以说客身份前来。”
胡卿言把着刀,身体微倾:
“哊,荀相要说以友人身份而来,同榻抵足而眠云云,就俗套了。”
荀衡微愕,但机变只一瞬——
“贵人。”
胡卿言耳根微动。
“我对你心中一直有愧,再遇你,不知以何身份相见……”
荀衡垂目脚下玉阶,雪落掌中,悬在腰间的手五指微微一捻:
“但听胡帅如此说,刹那间便解开此间迷思,不管怎么说,官场上,提携之恩莫可忘怀——我仍旧是胡帅的贵人。”
“就论脸皮上的风云,根基厚实,且变化莫测,你倒还真是为官做宰的料子。”
胡卿言也不怒:
“这么想来,你当初向陛下谏言另设督军督府,举荐我提领,便也是计,是一招‘顺水推舟’,不过,‘荀相’迷魂阵间来去无形,居然还能对我有愧……实属不易了。”
、
荀衡伫步阶前:
“我已同王爷说了,事了之后,便不再做官。”
“呵……这是要‘身藏身与名啊’。”
胡卿言略晃了下身子,左右一瞧,笑了起来,
“你现在离我十步,不再做官你做什么呢?”
“只此一问,便知你终非王爷对手。同样的话我在王爷面前说过,他便明白我意,没有深问——辞官之后,我回乡间教书,还你情谊,赎我该赎之罪。”
胡卿言胸间一阵跳荡,按着刀的手一叠,刀刃在石台上吃了力,发出轻微的呲声:
“我如今还没死呢,一个个瞧我都像冢中枯骨,恨不得提前给我写好祭文,你这个说客做得倒像个吊客。”
殿前的风一时有些浩荡,碎雪显得有些稠密:
“哦,不对,你这个贵人做得像个吊客。”
“不过这话有点靳则聿的味儿了,虚伪,我当初怎么没闻出来呢?”
“好了,荀大夫,可以‘献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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