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臣: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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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昭面上仍是沉稳,只是两耳透红。

    他注意到靳则聿手里的推杆过了一处渠门。

    他稍压心绪,便将佩剑移指着东南面另五道城门,

    “那就要在这里都布置兵力,均用兵力,我们不到四万兵力,他胡卿言手底下两万,他善用纵向布兵,两翼阔展,利用城叠未缮,集中向南撕开一道口子,就能出去。”

    荀衡背手看了沙盘一会,道:

    “城中百姓同废殿并无分界,万一胡卿言反其道而行之,向北以掠百姓为屏障,我们如何办?”

    “不会。”

    邢昭答道。

    “哦?你对胡卿言如此肯定?”

    邢昭抬眼,他二人虽都是王爷亲信,但态度却是不即不离,淡道:

    “不,他手底下的禁军曾也是我的兵,我只信他们不会做这样的事。”

    荀衡一笑,指画了废殿,却转望向邢昭:

    “那敢问将军,那为何不同在北地围合卞虎臣一样,乘夜进兵,就在这里围了他们。”

    邢昭今日似有些犹疑:

    “锁其势聚歼于废殿,我也曾想过,只是一来都是我朝精锐,不战而屈人之兵自是最好,再有…

    …”

    说到这里,望了靳则聿一眼:

    “王妃在其手中,我怕他们拿王妃做挟……故而想引他往南走,队伍绵延,我们或能乘乱救得王妃。”

    荀衡的眼光也抬过去。

    靳则聿垂目,神色不动——

    他们自然明白,靳则聿不愿也不会当着他们的面流露感情。

    霈忠听他们各人思辨极快,无从插言,只此时一静,脱口道:

    “我觉得胡卿言不会对王妃下手。”

    荀衡与邢昭此时都望向了他,王爷收拢掌中握杆,也递来一个眼神。

    “啊……是这样,”

    霈忠为王爷这一眼所摄,也未来得及打一阵腹稿,忙接:“我……在京时,胡卿言之所以没对我动刑,是因着王妃求过他……”

    “这话在座的已经都知道了。”

    靳则聿一反常态,语气肃极。

    霈忠打了个激灵,一咬牙:

    “刚在外头,和南都的几个人交谈了几句,他们说胡卿言问他们要了几个仆婢,把琼妃宫给收拾了出来,安置了王妃。卑职想,胡卿言既然如此做……,或许他不会对王妃如何。”

    中间有些话,霈忠在心中滚过,没说出来,结结巴巴只勉强把最后一句说完,但帐里都是明白人,意思是到了。

    是有那一层意思在。

    邢昭略一皱眉,但他和霈忠其实都是一个心思,也默在那里。

    “邢将军……适才提到禁军原本都是他的兵……”

    倒是荀衡此时开口了。

    “既如此,我就以此为由,试试来当这个说客,劝降胡卿言,王爷以为如何?”

    其余人听闻此言显然都很是诧异——

    只有王爷似乎不意外。

    老秦冷笑一声,仿佛他说的是个玩笑,“你不要命了?我倒是无所谓,少个陪我钓鱼的,你骗了他这么一遭,他胡卿言不端个锅给你烹了。”

    只没想王爷的肃态只凝了一会。

    抬杆直指废殿,吩咐道:“去打听,一刻之内,我要知道琼妃居殿的位置。”

    ——对了

    霈忠一瞬间恍悟,他拘泥于儿女情事,剥开这些,这消息不正透着王妃此刻所在?!

    “这儿。”

    靳则聿扫了他们一眼。

    目向沙盘。

    “你这个理由不够。”

    靳则聿看了一眼荀衡,接着转目邢昭。

    “这是汲道。”

    王爷此时尽露的杀伐决断让帐中人心神都聚拢了。

    霈忠不自主地抬了步子,走过去看那沙盘,见王爷的长杆正落在沙盘正阳边上原本的通济渠。

    语调果断:

    “据了它,断他水源!”

    接着看向他们:

    “他不是使了人在城中探消息吗?把消息放给他。”

    第70章 汇入这个局,自始至终都是成帝和靳则……

    南殿平台井旁。

    胡卿言手里摸着粗麻绳,底下缠裹的是一摞平砖,吊在一个旧砌的矮窑下头。

    眼前是专注蓄水的兵,他们都是大璋的精锐。

    南都以戏著称,这里俗称的一种人叫坎子,有“招”有“把”,招就是眼力,把就是把看,要分散手里的兵去探消息,不如让现成的这帮人来打听——

    当靳则聿据渠断水的消息传来,眼前这些兵打井垒砖,凿窑蓄水,仍旧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仰头,井边新砌的一座砖台,是专为蓄水而用,刘烈立在了砌高的砖台一侧,看着几个人用西北窑炉移来的大料,凿木为机,作了一个吃重的双井绞。时间紧迫,活干得不算漂亮,同这殿宇气象有些格格不入,只短短几个时辰内,已有这副规模,实为不易。

    废殿能搬的都搬空了,一只斜指半空的日晷,矗立在正殿四柱石台上,与此时的他一样,高高扬首。只是天阴飘雪,无用,光看,仍有些磅礴气势。胡卿言的眼神还是习惯从上头一过。

    他立在这里看了快有半刻。

    刘烈这时才从砖台的一侧跃下来。

    胡卿言抬手,两人在半空中双手一交,托了一把力。

    “我刚去看兆前,愣也是也没理我。”

    胡卿言这样一句话,刘烈不得不接言了,

    “胡帅,大敌当前,有些事兴许做不得。”

    胡卿言眼睛微眯,嘴角一扬:

    “还烦刘将军教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入营那夜,兆前子时为营粮处置的事去寻你,却听说你去看靳王妃了。半道上只得回来,又不能和底下人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胡卿言拽着他的手没脱,看着他道:

    “你心里也不是滋味吧?”

    “是。”

    这答的干脆,但刘烈不是李兆前,他从局势而入:

    “胡帅,出京仓促,入南都也因权宜。原本胡帅之计,是‘坐山观虎斗’,看南都与靳则聿的人对峙。只巡抚使私下让人传来消息,戴都统反成“观斗”之人。又兼靳则聿据水的消息传来,大伙儿疲于应对,这点‘不是滋味’在所难免。”

    他顿了顿,

    “只是大伙都觉得,胡帅这局棋,下得有点儿乱。”

    胡卿言听明白了,这是在说他——

    主帅“屡误”。

    “我……”

    胡卿言想要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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