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 3、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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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而宽阔的路道上太监正在扫雪,雪势尚未停,扑簌簌如撒盐。

    “寿明宫落得偏远,回到宫城少说也需要半个时辰,这落着雪,你让我家长公主走着回去,若是出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

    宫门前,照莹同寿明宫的太监愤愤争论,不见来时的骄辇,太监说什么都不肯去请轿。

    太监神情为难,躬着身把目光转向长公主,总算张口:“这是太后的吩咐,当是让长公主修身养性,悟玄道,您啊就莫为难奴才们了。”

    照莹一时哑然,回过首。

    容珞淡着眼眸,辩说这么久,也是想到了是太后不想轻放了她,逼她服从。

    那太监一脸的犯难,此前长公主是深得太后宠爱,谁知这落雪天,偏偏要长公主走着回去。

    照莹还想再说几句让太监通融,容珞按住了她,既然是太后授意,多说亦无用。

    对着照莹说:“撑伞吧。”

    照莹瞧了眼道上落雪,心有忧虑,却不得不撑起伞,跟着长公主走入雪中离开。

    雪落在伞面上,沙沙作响。

    从早来时,到现在都还在下,人说瑞雪兆丰年,但对于此刻的照莹来说,这雪也能压垮她家主子的身板。

    容珞风寒未愈,

    冷风一吹,更是难捱。

    果不其然,走到朱墙脚撑身咳了起来,照莹赶忙搀扶住她:“长公主!”

    沿途的宫人都低着首,清理雪道。

    照莹心急,对着他们道:“快去备轿辇,长公主病身未愈……”

    话还未说尽,容珞便已倚着朱墙失去意识。

    -

    沙沙——

    雪落的声音,亦像火炭在烧。

    她回温的手指浅浅一动,容珞苏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是装潢华贵的车厢,门帘严实的掩着。

    躺在柔软的锦毯上,旁边的莲花铜炭炉在温茶,惬意暖暖。

    容珞支起身子,有些懵。

    比起之前的寒冷,现在她暖和很多。

    车辇在缓缓行驶中,这不是寻常人能使的车辇,她怎么在这里?

    “醒了?”

    清冷的问话从身后传来。

    容珞回身。

    太子隽美的容颜映入眼帘。

    面对着面,近在咫尺,他身侧置一展茶案,晏然自若的端坐,墨如玄玉般的瞳眸低睨着她。

    容珞心中登时一阵发怵。

    漂亮的狐眸紧张望着男人,又试着镇定掩饰,反而不自觉地露怯。

    这是太子万俟重的车辇,她怎昏睡在这里,莫非他认得是她害他失贞,来兴师问罪。

    那晚太子醉得紧,她承认她被一时的色/性昏了头,但那都是身不由已的,况且后面都是他摁着她,不能只怪她一人。

    好歹她是长公主,太子再怎么位高权重,也不能把她怎么样的。

    容珞抿抿唇,试着拉开距离。

    轻唤:“照莹…”

    万俟重平静地瞧着她,华贵的车厢难免狭窄,倒是不知她想退到哪里去,他的这个年纪颇小的小姑姑。

    他视线后移,温着茶壶的铜炉正在她身后,眼神不着痕迹地沉凝下来。

    眼见相撞,

    万俟重伸出手,握住容珞的臂腕,未等她反应,稳稳将人往回拉。

    容珞不知所然,但回拉的力道使得她前倾,额头猝尔碰到男人的肩膀,闻到淡淡的乌沉香,同那晚的一样。

    她怔住,不知想了什么。

    耳根烧起来。

    还是慢了一步,杯器碰撞的声音响起。

    弄撞了炉边的茶壶,茶渍溅到太子龙纹饰的袖摆上,些许浸湿。

    容珞这才觉察身后的铜炉,回头察看,好在只是有些碰撞,茶壶安然无恙。

    她抬眸。

    太子眉眼低敛,几分无奈地看她。

    容珞:“我……”

    他似知她有所局促不安,心平气定地解释:“你昏倒在雪中,本宫返程途经得见,于是捎及你在辇中安歇,不必慌张。”

    容珞眨了眨眸。

    不…不是兴师问罪,只是捎她一程?

    照莹同李德沛正守在辇帘外。

    隐约听见呼唤和动静。想小心翼翼掀起辇帘进去,身侧的李德沛连忙拦住她,太子殿下未唤,那就谁也不得进去。

    照莹只好作罢。

    车厢中,二人已拉开距离。

    容珞打量太子的神情,冷淡无波,却看不出深层的情绪,猜不出他到底认得还是不认得。

    既然没为难她,总的是在心里缓了口气,可是他不是在寿明宫给太后敬福请安,这么快就回程了。

    不过萧太后对东宫的态度,想来恐怕也不会多留太子寒暄。

    面颊一阵阵发热,容珞用手背贴了贴,脑袋一直都昏昏沉沉的。

    方才慌神,不仅没有一个长公主的端庄,还鲁莽得弄翻茶具。

    容珞暗自坐直腰杆,瞥向那一展茶桌。

    温雅了几分:“多谢太子,待我病愈,亲自带礼去东宫道谢。”

    铜炉旁的茶壶被太子端放归整,洒出的一隅茶渍亦被清去,是极度的喜好洁净。

    万俟重未抬眸,弄茶:“不必劳烦,本宫不过应尽之礼。”

    言语极淡,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容珞欲言又止。

    算罢,她亦不想与东宫过多牵扯。

    就怕她今日乘太子车辇回宫城,传到太后耳里,恐是生起芥蒂。

    滚水倒入玉色茶杯中,卷起水漩,茶梗被浸进杯底沉溺,晦暗不可及。

    万俟重放下茶壶。

    她垂着睫帘,眼中情绪沉了几分。

    面容发着红,受了寒昏睡一遭,犯了低烧,神魂恍惚。

    太子像是漫不经心地闲谈:“前日,长公主弹了一曲阳春白雪,可惜本宫不在。”

    但声色低磁,沁着他独有的疏冷。

    提及此,

    容珞难免有些不自安,轻轻咳嗽:“不值一提的琴技罢了,染了风寒,便早早回了凤阳宫。”

    缄默着,一盏茶落至她眼帘。

    白玉透光的茶杯格外精巧玲珑,从杯面隐约见得到水线。

    随着太子置盏的动作,

    容珞不自觉把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指节修长,青筋脉络分明,干干净净没有带什么指饰,虎口上有一点棕红色的痣。

    嬷嬷曾说男人拇指至食指的距离,可以判断那处的尺长……

    她不免心一抖。

    这样的男子重/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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