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要的HE: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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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也不可能飞升,只会永远留在这个世间,终究化为枯骨一堆。

    死在今日,死在明朝,似乎没有太大分别。

    只是,他还没有找到她的尸骨,也没有找全她的遗物。

    ‘般若,我知道你想我,但还不是时候。’

    他目光冰凉,倏地掠入死瘴深处,探手,抓向那只白玉瓶。

    几乎同一时间,一条浑身腐烂流脓的蛟怪陡然对他发动了袭击!

    深涧之下,浊浪翻涌!

    *

    岸边。

    众人停好天舟,抵达深涧附近,在周遭密林之中仔细搜寻。

    很快,有人找到了一只尖脚嵌进泥土层中的香炉。

    看清炉底的纹样,众人眼睛齐齐一亮——是府中的东西!

    当即兵分两路,以香炉为中心,沿着飞舟行进路线前后寻找。

    盘碟、锦枕、钗环……

    除了糕点小食被虫鸟啄尽,其它东西倒是逐一被找回。

    两队人马返回深涧碰头。

    将手上拾回来的失物一拼一凑,堆成小山,惊觉那船屋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主君实在心细如发,就连按摩用的玉器也是带全了整套。

    ——可惜都碎在匣子里了。

    暗卫天叹气:“夫人肯定想不到这些东西尽然还能得见天日。”

    暗卫地一如既往沉默寡言。

    暗卫人老实道:“夫人还想不到她死了呢!”

    其余众人:“……”

    虽然这是大实话但是你这么口无遮拦是真当主君死了吗?

    “轰哗!”

    深涧忽然发出一声闷响。

    水面的平静瞬间被打破,一股浓郁不祥的死水自涧底直直奔涌而上,好似地龙翻腾。

    林中一震,飞鸟虫豸齐齐腾空而起,向着远处惊逃。

    乌泱泱遮天蔽日。

    众人咽喉发紧,祭出兵器,催动修为,全神贯注盯住涧水。

    那翻涌的浊浪越来越近。

    阴寒,血气冲天。

    混乱中可以看见大蓬的污血以及无数剔下来的鳞片。

    “轰!”

    忽然有一巨物破水而出!

    这涧中,竟藏了一头体型巨大的蛟蛇,只见它遍体鳞伤,出水的霎那,恐怖的吼叫几欲震破耳膜。

    它长身蹿起百尺来高,污血和水花溅向四面八方。

    一道极其嘶哑怪异的声音传来:“死瘴。退。”

    众人心下一凛,连忙端起刚捡回来的那一座金玉小山堆,疯狂后撤。

    只见涧水溅落之处,一缕一缕阴寒似活物的瘴气缓缓在乱石之间蔓延。

    死瘴!

    这要是猝不及防盖一脸……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蔺青阳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他翻身摔上岸,面青唇白,身躯微弱抽搐,不像个活人,倒像是个淹死多年的水鬼爬了上来。

    “铮!”

    剑尖拄地,他摇晃站起身,一脚深一脚浅,拖着浓长的水迹往前走。

    他的脚步看似沉重缓慢,其实每步踏出,都能诡异地飘出数丈。

    即便是相熟的手下,见了这一幕也难免毛骨悚然。

    在他身后,那蛟怪引颈长嘶,身躯在半空重重抖动,等到力竭,“轰嗡”下坠,“砰”一声砸起了千丈巨浪。

    踏出水瀑范围,蔺青阳随手撕下衣袍,“啪”一声沉沉扔在地上。

    他低下头,躬起瘦高的身躯,开始呕吐。

    灌满肺腑的冷水哗啦啦倒出,仿佛无穷无尽,吐到后面,水混着血,当真是一点人样也没有,看得旁人后背发寒。

    他

    双目猩红,吐毕,抬起手背,擦了下嘴角。

    一抹血色曳在唇畔,与他缓缓勾起的笑容浑然一体。

    他提步上前,走到那堆遗物旁边,低下头,认认真真清点。

    片刻,他抬起紧攥的左手,将藏在掌心的一对耳坠、一只白玉瓶放了进去。

    “辛苦。”

    众人赶紧拱手:“职责所在,不敢言辛苦。”

    蔺青阳轻嗤一声。

    他的嗓子辣得宛如刀割,懒得说话,挥挥手,示意众人回。

    终于,把她东西,全都找回来了。

    他微微阖上眼睫,压制不断涌上额头的眩晕感,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至死方休。

    *

    南般若好不容易挣脱梦魇。

    望着窗外艳阳,她恍惚了好一阵。

    噩梦中,那股阴寒、冰冻、血腥和疼痛交织的奇怪感受,令她感觉陌生。

    她抬起手,触了触心口。

    她忘记了梦境,只记得一种深入骨髓的空洞。

    “好奇怪。”

    她起身下榻,穿好鞋袜,出门,到藏书楼去找南念一。

    他最近每日都在那边处理公务。她没事便会过去,给他磨磨墨,涮涮笔,听听最近上京有没有新消息。

    此刻南般若刚从大梦中苏醒,人还有些迷糊,行在实木长廊间,遥望四下,忽然心中感慨:炎洲老宅,是真的很老了!

    木头饱经风雨,色泽已然沉淀,廊柱、木壁、门窗都盘了厚浆,颜色积得极深。

    藏书楼周遭绿荫重重,本身又是座黑木楼,更是有一种奇怪的光线都完全照不进去的错觉。

    她抬头望了望天。

    真奇怪,明明烈日高悬,没有一丝风,也不见一朵云,却有种沉闷的、风雨欲来的昏暗感,像黑色纱幕,笼罩在宅子上方。

    *

    天舟。船屋。

    蔺青阳坐在软榻上,微偏着头,苍白瘦削的手指拿起一样样物件,将它们放归原处。

    他的神情隐有几分恍惚,时不时要抬手掐一掐眉心,强行令自己清醒。

    船屋一寸寸复原,好似时光倒流,覆水能收。

    他喉结微动,耳畔又一次幻听她的声音。

    大约是知道他冰冷伤重,随时都有可能死,她不跟他吵嘴了。

    她乖乖坐在他对面,嗓音轻而温柔:“蔺青阳你是真不要命啦?这些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道:“你用过的,不一样。”

    她不信,随手拿起案桌上的东西,左左右右翻看:“我用过也没有不一样。”

    蔺青阳放空视线,幽幽凝视面前虚幻的身影。

    她死了,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痛苦感受。

    就是心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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