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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落匪》 30-40(第6/17页)
重地在两人脑门上各甩了一巴掌:“瞧你们出息的!”
李云蔚也笑:“大爷二爷此行到南边是做大生意去的, 你们倒好, 满脑子只知道狎妓。”
薛鸷这一回来,匪寨中但凡头上有“官衔”的, 或是寻常在薛鸷面前得脸的, 都一一上来敬过了酒, 薛鸷略喝了几杯, 然后道:“我今日还有别的事, 意思意思吃几杯得了, 你们自去喝酒传令, 别戳在我这碍眼。”
众人这才笑着退下了。
土寇们疯闹起来,又是传花令, 又是划拳藏钩,男人们嗓门又大,吵得整个厅内沸反盈天, 震得薛鸷感觉时不时都有尘灰落在自己头上。
薛鸷向来喜欢这样热闹的氛围,因此也并没有制止他们,他举起酒碗,与仇二、李三各碰了碰,一碗酒进肚,他畅快地哼了一声。
“这一次去,路也走熟了,倒比上回多赚了不少银子。”
李云蔚:“看你俩回来时那脸色,我就知道。”
薛鸷一笑:“我回来路上就在想,如今寨里的银子有了富余,三哥,你看着明后日带人下山去采买些土石砖材和铁皮回来,我想让他们加固一下寨沿的围墙,再重修一下壕沟。”
李云蔚说了声“好”。
他顿了顿,才又开口道:“对了,有件事我还忘了说——约莫三四日前,隔壁狼枭岭的罗大当家死了,这几日他们那边乱成了一锅粥,前日他们山头上的二爷差人传口信过来,想我们扶他一把,让他稳当坐上大当家的位置。”
“隔日他们三爷也递信来,也是要拉拢咱们的意思,我只回说寨中大爷不在,我一人无法决断,先就搪塞过去了。”
薛鸷回忆了一番,才说:“我记得他们山头的三爷是个狠角色。”
“是,都传说他们大爷暴猝是这位三爷的手笔,可也没证据。”
“太狠的人不好管,”薛鸷看向仇二,“二哥,过两日你带人去给他们二当家撑撑场面,不过你得和他说清楚,天武寨这次扶他上去,有两个条件。”
仇二:“你说。”
“一是他们后山上那块平地,我们天武寨要了,二是给他三个月的时间,让他把他们那位三爷弄死。”
不等仇二答话,李云蔚便问:“你要那块地做什么?”
“我想再买些马匹,让弟兄们闲暇时上那儿去练骑射。”薛鸷放下酒碗,忽然低声道,“听说朝廷如今在追剿南边的水匪海盗,剿灭了他们,只怕下一个就轮到我们这些山匪了,若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消息,总得警惕些。”
李云蔚点了点头,接着半开玩笑地看向他:“没想到如今连我们大爷也开始未雨绸缪起来了,从前我说这些,你还讥嘲我活得太小心。”
薛鸷微微一笑:“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再说咱们天武寨如今蒸……蒸什么来着?”
“蒸蒸日上。”李云蔚道。
“是了,蒸蒸日上。”薛鸷扫了眼厅内那些或站或坐的土寇,“寨子上下两千多条人命,谨慎些没什么不好。”
*
金凤儿提着漆红食盒推门进屋:“哥儿!”
他小跑着来到桌案边上,不等放下食盒,便急匆匆道:“我才刚看见大爷他们回来了,如今都聚在那聚义厅里吃酒呢。”
沈琅没什么表情:“是么?”
“哥儿不高兴吗?”金凤儿问,“大爷这回也去了怪久呢,连端午都没在寨里过。”
他没答话,只看了眼金凤儿手里的食盒,问:“今日又吃粽子?”
“不是。”金凤儿说着打开食盒,把里面的碗碟摆出来:“今儿是妈做的槐叶冷淘和粉团,妈说这几日暑热,吃这个很解暑。”
沈琅接过那双木箸,却没有动筷,他轻轻搅了搅那碗槐叶冷淘,忽然道:“他怎样?”
金凤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哥儿问谁?”
“你刚才说回来的那个。”
金凤儿笑笑道:“大爷全须全尾回来的,哥儿放心。”
沈琅冷着脸:“谁担心他了。”
“是我说错话了,”金凤儿觑着沈琅的神色,小声说,“其实大爷对哥儿也算……唉,哥儿染上疫病的那段时日,大爷听了妈的话,还特地去庙里替哥儿给‘干娘’续上了香火呢。”
说着他忽然又轻轻叹了口气:“若大爷不是土匪就好了。”
沈琅却只是冷笑:“你当他是真心吗?”
“我这样的一张脸,又是这样的身体,这辈子大概也只能招致坏人觊觎,却不会平白无故的有人来……”爱我。最后两个字被沈琅轻轻吞进了肚子里。
他嘲谑地垂下眼,像在自言自语,“他怕我死,不过是担心以后夜里没人的床可上,没处泄|欲罢了。”
金凤儿不敢多言,怕沈琅生气,可心里又觉得他说这话太自轻,也太悲观,于是他犹豫片刻后,还是道:“或许……或许大爷对哥儿真有几分真心呢?哥儿这么好。”
“就是真有,”沈琅的声音忽地停顿,紧接着又笑了,那笑很轻慢,一点温度也没有,“他也只想把我困在这寨里,要我做他一时兴起的玩|物。就像笼子里剪羽的鸟雀。”
“这样活着,倒不如死了好。”
金凤儿听他这样说,慌忙道:“哥儿快别这么说……也怪我多嘴,不该提起这些的。”
沈琅没再应声,他低头吃了口冷淘,方才那些话,他其实也是对自己说的。
昨日午睡时,他又梦见了薛鸷,醒来,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身影。
他想起那日自己从潮热中惊醒过来,浑身酸痛得活像是死过一回了,抬头却看见薛鸷正坐在榻沿上盯着他:“醒了?好点没有?”
沈琅才刚醒,没力气说话,因此只轻轻哼了一声。他嗅到这个人身上有一股香火的气味,和从前他在阿娘身上闻到的有一点相似。
“我才刚去这附近寺庙里烧香,从小到大,这还是头一遭,”沈琅看见他冲自己笑了笑,“我和佛祖说,沈琅此番若能大愈,就折我十年阳寿来换。”
这个匪头的眼神全然不像是在撒谎,沈琅哑着嗓子,声音发虚:“……大当家好慷慨,若到时果真折寿十年,可别怪在我身上。”
薛鸷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你不总说像我这样恶的土匪合该短命么?都短命了,也不差这十年。”
顿了顿,他又说:“沈琅,别再生病了,我心里难受。”
沈琅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总不愿意相信这人说的是真话,可薛鸷的眼神太真了,真得令他心口发紧,逼得他连闭上眼,也能看见那双眼睛。
沈琅一直都很清醒,可唯独关于薛鸷的部分,他想不明白。他觉得自己该讨厌他,甚至该恨他,可他没法否认,和这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其实是快活的。
和薛鸷待久了会烦,可不见时却又忍不住想念。
细想起那些亲密时刻,也不全是薛鸷在强|迫,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已经矛盾地同这个人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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