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知我意否?: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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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已过了倒春寒,天气逐渐变暖,可王静姝抓着沈遐洲的手,还是捂不热的寒凉。

    沈遐洲收紧了忽被女郎握住的手,容情竟有些发怔,他的女郎像月光、像醉人的美梦,美好得他恶意横生,他想囚禁她,给她戴上精美的锁链,时时带在身边。

    他想得眼底带上了猩红,太多人想从他身边抢走女郎了,已死的丹阳王、王家、还有隐在暗处觊觎的陈雍……

    他常噩梦连连,梦中有死去的父母亲人,杀不完的四方来敌,还有护不住的女郎,他深陷其中,无法挣脱,惊醒后恍惚得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甚至因此错手伤了身边的卫士。

    沈二郎发现了他的不正常,请了郎中为他瞧病,他一面不信自己有病,但又在夜深人静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病了,但他并不敢因此停下复仇的脚步,仅一太原之地还是太过弱小,为保住城池,他其实隐有了一个决断。

    他不在乎这个决断可会付出他的生命,可他割舍不下女郎,他的女郎这样美好,生命力也这样旺盛,他知道的,即便离了他,王静姝也会极其明媚地在任何地方活得很好,甚至比在他的身边活得还好。

    可一想到日后她身边会出现的旁的男子,他就嫉妒得发狂,他既舍不得她枯萎,可又嫉妒得想将她一同带走,梦中时,他的手数次扼上了女郎纤细修长的脖颈,只要他用用力,女郎就能再不能被任何人夺走。

    病态的恶意,令他不敢再回去面对女郎,只每日抓来跟在女郎身边的仆妇,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女郎白日里都在做什么。

    唯有此他还能勉强伪装得像个正常人。

    他的目光落在女郎在日光下愈显纤弱细白的颈子上,眸色中有着令人心惊肉跳的平静冷静。

    王静姝竟也一时看不透他的想法,只本能地觉得危险。

    沈遐洲旁若无人地触上她的脖颈,他指尖的冰凉撩得王静姝发颤,咬紧牙关才不至惊叫出声。

    但沈遐洲的指尖并未停留过久,他自王静姝的颈子向后绕,为她拾起一缕落下的发,眸光温柔:“卿卿,我为你打了一套饰品,之后为你试试可好?”

    王静姝实猜不透他的想法,但也能瞧出他状态的不对,并不刺激他地轻点了点头。

    而这一幕在王七郎瞧来,他灵动大胆的玩伴六娘分明是被吓住了,他也顾不得两侧用弓箭指向他的卫士,哇吱大喊着:“沈三,你放开六娘。”

    就冲上了前。

    沈遐洲眉头很是不悦地皱了皱,王七郎也自是还没冲到沈遐洲的跟前便被拦下。

    “将混入城中的可疑人押入狱中审问。”沈遐洲声中是不容置喙的寒凉。

    眼见王七郎要被带走,王静姝立不住了,她不与王闻俭离开,那是因她今日本就没想过会遇到王闻俭,且沈四娘那儿也定会发现她的消失,必会有人寻来,没必要在这时没做好任何准备地走。

    她也生王闻俭所带来消息的气,然而,甫一见到寻来的竟然沈遐洲,她还是下意识地递给王闻俭一个同情的眼神,可怜他进来容易要出去就难了,但她想的也无非是自己或许要多个一起逃的伴了,没想过王闻俭会被区别对待地关进牢中,还要受到审问。

    她不由为王闻俭开口:“三郎,他是我七弟王闻俭,幼时你们也是见过的。”

    她本意是为提醒沈遐洲王闻俭不是可疑人,可沈遐洲哪里是没有认出王闻俭,恰恰是因认出了,才更不悦,过往还是小郎君时,他就厌恶这与王静姝关系过分亲近的王七郎,遑论这人竟还可耻地混入城中要带走他的女郎。

    沈遐洲揉捏着女郎的手,瞬地流露出笑意,望着她道:“卿卿,既你说他是你的七弟,我自是不会伤他,可城中有人绕过了防守,放他入城,我总要好好查查。”

    “你说是吗?”

    他望着王静姝笑,笑意清浅克制,即便明显有着几分作秀的痕迹,可他底子好,较以往清瘦的面孔,一笑下更显皎白郁美,令人经不住地想顺着他的心意。

    王静姝挫败叮嘱:“那你千万别伤他。”

    沈遐洲点头,然在命人护送走王静姝后,他笑意却是越发冰凉扭曲,当夜,得他只会的嵇牧欲言又止。

    他早知自家郎君内心是何等的凉薄诡谲,可这些在过往是很少直白显露的,有瞧不见的道德屏障阻隔着他家郎君去实施那些坏计划,可此刻拭着剑的郎君,再无半点端然俊逸,反射着冷光的长剑照出他冷黑的瞳眸,只有隐隐流泻的狂意。

    他又要去杀人。

    嵇牧仍旧心有戚戚,劝道:“三郎不若还是只会二郎君一声?”

    沈遐洲冷眼扫来,嵇牧被慑得垂头,只听见郎君幽幽道:“有些恶人还是由我来做的好。”

    *

    夜黑魆魆的,辛家人影攒动摇晃,继而些许呼喊求救传出,廊下的灯笼上也喷溅上了血色,凭空地,连月色都多了几分阴寒。

    沈遐洲从一屋堂中踏出,眸中是未褪的嗜血杀意,月色

    照亮他半边面庞,明明是干净雅致的侧颜,唇畔的一丝笑却生生将他扭曲得犹如恶鬼。

    郎君在享受这种肆意的杀戮,这想法不期地砸入嵇牧的脑中,一瞬他竟分不清郎君到底为了杀戮而杀戮,还是当真为了太原城?

    或者两者兼有之?

    辛家不安分,王七郎的入城也非是巧合,而是辛家为加剧冲突有意为之,若王家嫡系的七郎君死在了太原城,沈氏郎君还能与朝廷来人继续周旋得住吗?

    二郎君与三郎君本就举步维艰,辛家如此作为确该死,可他也越发担忧郎君的病情了,是不是该再换一批郎中来瞧瞧?可又有谁能劝得动郎君?

    沈遐洲并不知嵇牧心中几多凝重,他纾了心中积压的暴虐,竟难得的有几分好心情。

    *

    夜未尽,残月照窗,床帏中的女郎睡得恬静柔美。

    沈遐洲静静瞧着,不经在床下脚踏处坐下,他唇色淡得几乎没有血色,苍白面皮也如冷玉般清寒,唯有那双眼,幽静晦暗,静静地,死死地瞧着女郎。

    睡着的女郎虽没有白日醒着时的动人明丽,可奇异地能让他疲惫紧绷的心神寻得片刻安宁。

    这样的女郎,他如何甘愿放手?

    朝廷步步紧迫,太原一城在整个大绥国力面前还是显得渺小,是以身入局周旋于各方势力中残喘寻得机遇,还是据守在外成为各方势力角逐的靶子,他虽未踏出决断的最后的一步,可显然的——

    无论是哪一种,他似乎都无法给女郎留在身边的理由,也无法给女郎安定的生活。

    而女郎是不是也厌弃他了,不然她白日为何要独自离开?

    他钻了牛角尖,忽地有些赌气,他彻夜苦恼不能寐,王静姝却能睡得香甜,是不是即便有他没他于王静姝而言都一样?

    她只是可怜他才暂留在他身边吧。

    他将王静姝想得越发冷情可恶,双目委屈得发红,可偏偏自虐一般继续往下想,想她会对旁人笑,会为旁人舞,更会与旁人大婚……

    越想,他的心像被剜了大洞,诡谲思量再次溢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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