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下玉GB: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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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撇开了视线。

    可她却并无半点旖旎之意,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叹气,末了又道歉,“又让你涉险了。”

    虞白轻轻摇头,说没事。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也确实不是非常疼。

    秋雨阴沉,白昼像傍晚,却有火堆照明,照得眼前她温暖朦胧。

    外头大雨如注,不远火堆轻响,仿佛尘世远去,天地只剩彼此。

    不懂她为什么要道歉。

    “那,既然危险,殿下为什么还要带我?”

    虞白看了看她额前发间,觉得以她的身手若是独行,那片鲜红必定不会有。

    他想起在林中疾驰时,那个郡主从后头追上来,看见他在人怀里,那么惊讶。还说——

    “一天,也分不开吗?”

    他轻声问。

    药涂好了,燕昭抬眼看过去。

    他双手抱着腿,侧脸枕在膝上,黑眸澄澈明亮,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本想说带上他是因为留他在行营恐怕更危险,但一对上他眼睛,突然觉得他说的也没错。

    “对。”

    她搁下药罐,靠过去托起他脸颊轻抚。

    “分不开。”

    落雨声与火舌噼啪中,又多了轻缓缠吻声。

    吻着吻着,体温就贴进她怀里。

    膝上有伤没法跪,他就环着她脖颈侧坐,“身上不检查吗……”

    “说不定,也有伤。”

    燕昭垂眸看他,迎回来的视线湿软,意味分明。

    “你要不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她在人腰上掐了把,又指身后的佛像。他皱了皱脸,很委屈似的,“我不信……”

    “你不信我信。”

    燕昭一把捂住他,“要敬畏。万一哪天有所求呢?到时候人不搭理你,看你上哪哭去。”

    虞白嘴上被她捂得严实,只能用眼睛表达不满。

    听她这语气,好像也没有很敬畏。

    但还是依言舍下念头,被她放开后,声音也放轻了,小心翼翼地:

    “那,亲一下,总可以吧……”

    周遭静谧,燕昭垂眸看着他,默默在心里否掉之前的想法。

    一天也分不开……

    何止一天。

    朝她望来的眼眸潮湿,直直地认真地看着她,仿佛错开一瞬就会枯萎。

    她原也不信神明之说的。

    但恍惚间,又好像感觉到了恩赐。

    静坐百年的佛像下,两人虔诚地亲吻。

    “我想了,阿玉。”

    “如果你是那棵桃花树,我不可能把你留在那片桃林里。”

    亲吻的空隙,燕昭贴着他脸颊,轻声说起不久前还被她批判幼稚的话题,

    “等我见着你,我第一时间把你连根拔了,种到我府里。”

    “只开给我一个人看。”

    耳边静得很,她*稍稍退开一看,果然看见他眼尾红红,开始泛泪。

    知道他经不得哄,燕昭早有准备,帕子已经握在手里,眼泪还没掉就被擦了。一边擦,她一边轻笑,“我猜猜,你会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哪个是我’?”

    “你怎么知道哪棵是我……”

    异口同声,她一下笑了。

    怀里的人也笑,一笑眼泪掉得更多。她翻了个面去擦,“树上应该不会写名字吧?那我就去挨个问。”

    “我每棵树都敲敲,每棵都问问。‘你在哪里呀……’”

    她笑着,讲故事哄小孩似的语气,神情却又认真。仿佛若他真的荒谬地变成了一棵树,她也真的会漫山遍野地找寻。

    被她这样专注地看着,虞白泪意微滞,接着突然汹涌,甚至泪流满面。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几乎像是盛夏的暴雨,一下把他拽回那晚在西山,她在雨里望着那座无名姓的坟。

    那是她立的坟,她跑去京郊,跑去乱葬岗,挖出“他”的尸身,给“他”立的坟。

    乱葬岗那么多土包,埋着那么多人,她是怎么找“他”的?

    也是像刚才所说吗,每个都敲敲,每个都问问……

    每个……

    都找。

    她找了多久?

    西山往返的路,连马都熟了,她想念过他多少次?

    虞白眼泪止都止不住,抱着她哭得有些不能自已。

    恍惚才终于意识到他的隐瞒是一件多么残忍狠心恶劣可恶的事,内疚自责快要把他淹没了。偏偏擦泪的手毫不知情,摩挲着他的脸,那么轻,那么温柔。

    他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

    他……

    “等等,”耳边突然响起惊呼,“鱼!”

    虞白一愣。

    哭堵了鼻腔这才钻进焦糊气,他赶忙也朝火堆看去。

    “鱼烤糊了!”

    【作者有话说】

    一直藏着掖着不肯坦白的鱼,和突然糊掉打断大事的鱼,哪个更该罚呢[垂耳兔头]——

    太沉浸了,边码边哭,有点晚了,寸不已!!!

    掉落40个小包包!!

    原谅俺[可怜][可怜][可怜]

    86☆、秋隐冬藏4

    ◎“藏得还挺深。”◎

    火堆旁两人蹲着,看火里本该是午饭的焦黑。

    “怎么烤上去的时候还是鲫鱼,一会不见成黑鱼了?”

    燕昭倒不沮丧,反而乐呵呵笑起来,“怪不得都说这河里的鱼新鲜,这事儿我也头回见。”

    旁边他还在抽噎,挤出个笑来也是挂着泪的。

    虽不知为何说了几句他就哭成那样,可能是早些时候真吓坏了吧,或者她哄过两遍又找回了窍门。

    反正他哭她就爱看,只不过帕子擦湿了,只能拽着袖口往他脸上蹭。

    虞白被她动作蹭得脑袋微晃,混乱中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快速垂下,声线微弱,“……对不起。”

    那股冲动被搅散了,自责内疚更汹涌。

    一低头,又看见快成焦炭的鲫鱼,第一次做吃的给她却弄成这样,顿时他愧意更盛,就又说了句对不起。

    燕昭只以为他在为失败的午饭道歉,和声安慰没事,愧意中就又掺进了心虚。

    他再次抬眸,小心翼翼打量身旁的人。

    没有坐具,她毫不在意地席地而坐,用一根树枝拨弄火堆,把焦糊的鱼从火里扒拉出来。

    火光映着,她笑眼弯弯,看起来……

    心情很好的样子。

    要不要……告诉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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