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她字字珠玑: 12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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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势渐缓,马蹄捶打着浓稠的泥浆,袁华将身体前倾,快要越过马脖。他手中紧握长刀,任由风雨吹打他的眼睫。

    只盼着近一点,再近一点。

    张贺回过头,看清追兵,大声叫骂。

    但袁华却恍若未闻,他的战马是叶帘堂特意选来的,比张贺的要好上太多。叱骂不绝于耳,可他离张贺的跑马越来越近,就快追上了。

    “袁华,你这走狗!你这给女人办事的……呃!”

    袁华的长刀已经狠狠刺中张贺腿下的坐骑,跑马嘶鸣一声,东倒西歪地扭着身子,张贺一时不察,被狠狠地甩了下去,裹着泥浆滚落在地。

    接着,马蹄声近,袁华一手拽住缰绳,停在了他的身边。

    张贺身上吃痛,费力地抹掉脸上的泥水,仰起头,见袁华高坐马背,正垂下冷漠的目光。而他的战马喷着鼻息,正因着一次戛然而止的奔跑而闹着脾气。

    袁华看见张贺想要挣扎着起身,但方才滚落却好像摔伤了他的腿,以至于好几次都没能彻底站起来。

    “看什么?!你这癞皮狗。”张贺骂着,“怎么,你今日还要杀我不成?!”

    袁华没有说话,只垂眼看着多年前的好友。张贺曾与他并肩作战,戮力同心,却也在他最辉煌的时刻捅了他一刀,看他跌落马背而不闻不问,转而继续向前,偷走本应属于他的功绩。

    此刻,袁华看着张贺狼狈挣扎,听着他因疼痛而愈发粗重的呼吸,心中却是久违的平静。

    第139章 暗河为此频频回顾,毫无意义。……

    豆大的雨滴砸得张贺睁不开眼,他想爬起来,可眩晕愈甚,肚腹在摔下马时被碎石刺伤,此刻传来阵阵刺痛。

    他虽是武将,可这些年做过最多的事情不是打架,而是搜刮。张氏换改新帝之事不能宣之于口,可并不代表朝中无人知晓,旧党被捂嘴,便于民间起书,痛骂张枫悖逆天道,忘恩负义,禽兽不如。

    张枫自是无法容忍此这样的事情,因此,这三年来,张贺秘密押送搜刮的府邸,快要将近十座。

    而此刻,马蹄声愈来愈近,张贺甚至能听见战马粗重的鼻息。眩晕渐渐消退,他顾不上疼痛,勉强将自己从泥地里支了起来。

    押送队伍不擅战场诸事,可眼下却别无选择。他们本该继续前行,远处会有阆京派来接应的队伍,可这场突如其来的夜袭就如同这场骤雨,劈里啪啦地将他们砸了个措手不及。而他乱了阵脚,在逃跑的途中醒悟到,自己丢下押送叶氏族人的车马是个多么愚蠢的决断,可惜后悔毫无用处,此时他最需要做的,就是补救。

    他醉鬼似的摇摇晃晃站起来,手指抓起泥巴便往袁华身下的战马丢去。袁华猛地扯过缰绳想要躲,可还是慢了一步,泥巴险些砸进战马的眼睛,马儿受了惊,开始不受他掌控。

    见此,张贺抽出长刀用以作拐,趁着这混乱的空档挣扎着往远处跑去。

    他虽不擅决策,但如果他不知何时该为自己争取极会,便根本不能在三年内于北衙站稳脚跟。

    雨还在下,张贺什么都看不清,只得摸黑往前跑。不多时,身后马蹄声起,他扭头一看,果见袁华又追了上来。

    他心底暗骂一声,想要故技重施,这次却被袁华轻易扭过,眨眼间便奔至张贺身前,他手中的长刀一挑,穿过铁甲,正中张贺左肩。

    张贺被这一刀带翻仰倒,作拐的刀深嵌进泥土里,尽管他不想发出任何痛呼来引起敌人的愉悦,尽管他咬紧牙关。

    “……爷爷的。”张贺倒抽一口气,察觉到鲜血擦着身体流下。

    袁华见他还想起身,干脆翻身下马,一脚猛踢在他面上,欣赏着他狼狈地从缓坡向下栽滚,一头栽进雨幕中的麦秆群里。

    没了长刀支撑,张贺彻底站不起身,他尽量蜷缩着身子,以防雨水太快的渗进里衣,否则今夜他就算躲过袁华的追击,也熬不过这要人命的冷风。

    他抹一把脸,匍匐着缓慢地向前移动,但他的铠甲太沉,肩膀还挨了一刀,尽管再小心翼翼,却还是发出不小声响。

    敌人闻声而至,戏谑地看着狼狈的他,笑道:“张大人?”

    张贺不动了,却也没有抬头看来人,只说:“袁华,你如今又成叶帘堂手下的乖狗儿了?”

    “是啊,否则依张大人所见,我如今该怎样?”袁华哼笑一声,端平了长刀,道:“咱们也算做了几年兄弟,你难道觉得我会因着你当初背刺我那一刀,躺在床榻上痛哭流涕一辈子?”

    张贺稍稍抬眼,紧盯着对着他的刀尖,说:“我只是没想到你还能在张晖身边低声下气整整三年,如今却又临阵倒戈……哈,看来你做奴还真是得心应手?”

    “临阵倒戈?”袁华摇了摇头,“不,我只是顺应新主罢了。”

    闻言,张贺表情微变,“你什么意思?”

    “叶大人占据南沙这么些天,镇南军早已属于叶氏。”袁华笑出声,刀尖向前伸了伸,“怎么,看来阆京虽是锦玉贵地,可车马消息却不大灵通,嗯?”

    张贺眸光微沉,“……我当初真该一刀杀了你。”

    “啊,是啊。”袁华点着头,“您那时确实应该一刀扎我心口,而不是左腿。”说罢,他笑起来,在暴雨中将刀尖朝下,刀柄提高,“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今日轮到我了。”

    雨水顺着利刃滴下,张贺不甘心交代在这,努力侧过身子,令刀尖错过要害,只削到他的手臂。

    痛楚席卷全身,他忍住绻缩的冲动,唇齿间发出怒吼,“那又如何,至少我比你强!我靠着自己的本事做到了阆京北衙,而你就算在人膝底下跪一辈子都只是个小小副官!”

    “你比我强?”袁华笑出声,“那为何如今趴在地上的是你,提刀掌控他人命运的却是我?”

    “净使些下三滥的招数!”张贺吼道:“有种同爷爷我正大光明比试一场。”

    闻言,袁华叹息道:“下三滥?若你是指这场夜袭,那这和你当初行径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毕竟,你这官职不过是靠骗出来的。怎么,在阆京多待了几年,还真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骗?”张贺抓着麻秆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怒道:“你说我骗?”

    “难道不是。”袁华呵笑起来,刀尖却直直往前,“骗我骑了那匹被你扎坏蹄子的马,在我落难时说

    要帮助我,却在其余人离去时给了我一刀。”

    刀尖越舞越快,落下却始终轻飘飘。张贺慌张躲闪,却仍旧躲不开这细碎又漫长的痛苦。袁华这套刀法很怪,张贺看不明白是哪家刀法,因此细碎的刀伤处总是意想不到。

    “断了我一条腿,抢先一天占了我的功劳。”袁华再逼近一步,“你告诉我这不是骗?”

    “你以为是我想那样做么?你以为那是我情愿的么?”张贺费力从他刀下躲开,泪水却不由自主流下,他又庆幸今夜大雨,得以让他不再那么难堪,“从头到尾我都不过是他们手中博弈的工具而已!族中长辈们叫我去祠堂听教,说张氏嫡系一脉将要入京,要我抢下功劳,跟随如今那张大将军……我家是没落旁支,要想翻身,只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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