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山: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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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球场的了。

    回府的一路上,她都在马车里咬着唇肉轻磨, 恼想谢清晏究竟为何要如此作为。

    是为了报复婉儿与云三的亲近?

    还是他如今换了一种法子, 要变本加厉地来折磨她了?

    “姑娘放心,左右也无人看见您的脸嘛。”

    连翘给回屋后便扶额不语的戚白商斟茶, 语气没心没肺的:“按您说的,只要婉儿与那位云家三公子不说,便没人知道是您了。”

    刚说完,连翘就想起什么,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戚白商扶着额,无奈抬眼:“你还笑?”

    “哎呀不是笑姑娘, 是笑宋氏啊,”连翘说得眉飞色舞,“上京谁不知,春山公子谢清晏温文儒雅,洁身自好, 从不曾与任何闺阁女子传出流言来——今日之事,怕是要闹上好一阵了!”

    “?这是什么好事么?”

    “当然是, 能气歪了大夫人的鼻子,怎么不算好事?”连翘回头,看向院外, “你说是吧,紫苏?”

    紫苏点了点头。

    似乎觉得不够, 又嗯了声。

    “姑娘看,连紫苏这种冰块都知道,”连翘放下茶壶, “姑娘幼时归府前的事本就是府内秘闻,连绯衣楼都不知道的消息,天底下知晓的人不超过一巴掌——不是她,还会是谁!气死她活该!”

    “可婉儿无辜,不该被卷入……”

    “宋家和宋氏都不觉着她无辜,姑娘何必替她操那么多心,还是多忧心忧心自己吧。”

    一边说着,连翘一边嘀咕:“婉儿婉儿,整日便是婉儿,姑娘将来嫁了人,夫君不知要多醋婉儿姑娘呢!”

    “又轻言妄语。”戚白商睖她。

    不待房内主仆二人再说些什么,院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入内。

    “大姑娘,今夜家宴,公爷请您过去。”

    戚白商本能要拒绝,只是话到唇边,她一停,改口问道:“兄长可在?”

    “回大姑娘,今夜长公子也回府了。”

    “……”

    打发走了观澜苑来的仆役,见对方恭恭敬敬地离开了,连翘嫌弃地泼了茶渣:“之前对姑娘爱答不理的,如今公爷改了态,底下的人全见风倒,一堆墙头草!”

    “他们也是求生罢了。”

    戚白商轻叹,起身。

    自打经了来自九重宫阙内天下之主的两回杀身之祸,如今她再清楚不过这位卑言轻者便只能做砧板鱼肉、任人拿捏的世道——

    “只要不伤旁人,求生有什么错呢。”

    见戚白商起身,连翘一怔:“姑娘真要去今夜的家宴啊?”

    戚白商道:“辎重走私案久无音讯,我正想寻个机会,与兄长谈一谈。今夜他难能不留宿官署,便是良机。”

    “哦,那我去准备御寒衣物……”

    家宴仍在观澜苑的云香阁。

    只是今夜家宴连二房叔父叔母都不在,戚白商到时,只父亲戚嘉学与兄长、婉儿列席在座。

    “白商来了?”

    戚嘉学再次捧起近些日子戚白商见得厌烦的慈父模样,示意她身旁座位,“来,入席吧。你再晚些,菜都该凉了。”

    戚白商未意料这位惯拿捏一家之主架子的父亲会先至,只得暂压下与兄长谈话之事,应声入了座。

    一番言语关怀,屡次夹菜入碟,可惜戚嘉学如何示好,戚白商从始至终便是温声应和,除此之外不做任何旁的反应。

    像是对着一团棉花,无处着力。

    戚嘉学笑得脸都有些僵,想起过往种种,也只能认了这个软钉子。

    临近席末,戚嘉学放下筷子,神色稍肃地望向戚婉儿:“我今日听了一两句闲言,说是谢公在马球场里,众目睽睽之下,与一位陌生女子亲密相依?”

    “……咳。”

    戚白商呛了下,忙放下筷箸,仓皇地饮了口水。

    原本走神的戚世隐神色微动,看向了她,又同样落去戚婉儿身上。

    戚婉儿倒是没什么意外,她反应极快道:“父亲误会了,是有人马匹受惊,险些冲撞了人群,谢公这才踏案御马,免去了一场灾祸。”

    戚嘉学将信将疑:“可我听市井传闻,似乎并非如此简单。”

    “父亲也说了,是市井传言,信不得。”戚婉儿道。

    “……”

    戚白商在一旁看得都有些惊讶了。

    婉儿是从何时开始这般,说起谎来都面不红气不喘的了?莫非是叫云三那个素有风流名还不太正经的云家小少爷带的?

    不过。

    戚白商转念一想,在婉儿眼里,兴许便是这么一回事。也算不得说谎。

    “最好是如此罢,”戚嘉学皱眉道,“如今戚家是已然绑上二殿下这条船了,无论此婚成不成,皆不可能再逃得脱。便是为了家门,也不能叫谢公对你生了不满,你可明白?”

    戚婉儿黯然低头:“…是。”

    一旁,戚白商微蹙眉,正要执言。

    就听戚世隐忽然开口:“父亲,婉儿自小养在深闺,素有才名,又知礼明仪,绝无过错可能。纵使二人婚约有了什么疏漏,也定是谢清晏之咎。”

    戚嘉学不满道:“什么叫谢公之咎?何况她就是养在深闺,我才担心她学去了她母亲那等搬弄是非、惹人厌恨的性子,再——”

    “父亲。”戚白商忽清声抬眸。

    戚嘉学蓦地一顿,此刻才注意到戚婉儿有些发白的脸色。

    他攥了攥拳:“罢了。你们用膳吧。”

    几息后,戚嘉学起身,“白商,你随为父来一趟。”

    “……是。”

    戚白商蹙眉起身。

    她自是不想的,只是此刻婉儿正难堪,若是叫戚嘉学再多留,就是额外磋磨她了。

    不过离开前,戚白商给戚世隐使了个眼色,又做口型

    𝑪𝑹

    ,定下待会一谈的事,这才随戚嘉学离开了膳堂。

    父女二人最终停在了观澜苑中,一处临湖的亭下。

    寒风萧索里,父女二人默然许久。

    在戚白商忍不住抬手拉紧身上狐裘时,终于听得戚嘉学开了口:“你可是怨我?”

    “白商不明父亲意思,我应有何怨?”

    戚嘉学背对着她,于是戚白商虽语气无辜,面上神情却是连敷衍都懒得。

    她低瞥着眼,望湖里早已枯败的荷。

    “怨我不曾接你母亲入府,不曾给她明媒正娶,甚至对你也……”

    戚嘉学没能说尽。

    戚白商停了几息,轻眨了下凝霜的睫:“不怨的。”

    这是戚白商的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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