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祚雪: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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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面上还余着点残血,这样一抹,绯色便顺势蔓延开来。

    只是他生得个高腿长,束发的玉冠又在刚刚的奔跑中有些歪斜,此刻比起美人,倒是更有几分谪仙侠客的味道。

    他面无表情,踱步到西南方向,寻到一块不起眼的、微微隆起的土堆,这土堆上方垂着一条繁密的虬枝,司珹剥开它半蹲下来。

    他轻声道:“布侬达带着残部逃去了北方,大哥已经派人先行前往调查,此去煊都,应当有所收获。”

    “这些年间,老皇帝不知我已查清了当年之事的真相。赐婚之事天助我也,三年之内,我定叫他血溅明堂。”

    司珹说完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从怀里掏出那只狼毫,用笔尖蘸取叶稍夜露,在土堆上晕出六个深色的水痕来。

    ——“阿涟,生辰快乐。”

    做完这些,他静静地立在树下仰起头来,透过枝叶望向晦暗的夜空,偶有雪粒落到面上,很快便被体温捂化了,细细的一点,颤在眼尾。

    像是欲盖弥彰地坠着半颗泪。

    长夜岑寂,偶有寒鸦嘶哑,这是宁州城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冬夜,无人知晓榕树下有这样一处孤寂的长眠地,正容纳着一场无第三人庆贺的生辰日。

    ……它只属于这对双生子。

    待到黎明将至,斑斑驳驳的叶影洒落眼底的时候,土堆上的字痕终于消失不见。

    司珹这才转身离开了。

    他来时走得那样急,回程却很悠闲。他恰赶上了宁州早集的时辰,又即将离开此地,后知后觉地生出几分具体的不舍来。

    于是干脆东转转西看看,可他面上那点干透的血迹,反将自己途经摊铺的老板惊得够呛。

    几颗冬枣咕咚咚滚到他脚边,司珹拾起来在手心抛了抛,朝卖冬枣的小贩朗声道:“多谢,晚些时候记得去侯府拿赏钱!”

    那小贩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司珹咂摸咂摸嘴,颇觉索然无趣,他也不嫌脏,把两颗枣随便擦擦扔嘴里嚼了,还挺甜。

    左右今天他就要离开了,司珹想,还是甜点好。

    回到侯府时,米酒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上前迎他,对自家这位爷半夜跑出去一点不意外。

    司鸿的轮椅被米糖推着,齐膝截断的腿上盖着条厚褥子,在侯府大门口对着司珹痴痴傻笑。

    他身后侧站着个跟司珹身材容貌八分像的人,可那人明知司珹回来,既没说话,也没抬头,只有些讷讷地死盯着自己的鞋尖。

    司珹深深地看了此人一眼:“‘司涟’,我走后,照顾好大哥。”

    那人激灵一下,用力点了点头。

    米酒给司珹披上大氅,恭恭敬敬地问他:“主子,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隆安帝的赐婚密诏这样急,尚未昭告天下,因而司珹此次远赴煊都成亲,乃是暗中先行,宁州城中并无几人知晓。

    唯有镇北侯府门口挂起两只大红灯笼,姑且寥作送别。

    司珹瞥见身侧那尊富丽堂皇的马车,没打算坐,利落地翻身上了旁边的马:“现在。”

    身后传来司鸿的声音:“阿珹阿珹!今天是你生辰,早点回家!要给哥哥带糖的呀!”

    司珹没回头,他背对着司鸿,把剩下的一颗冬枣抛进他的怀中。

    司鸿伸手去抓时,忽然发现这颗枣已经被司珹的手心捂得温热,他冰冷的手指摸到它,像是突然被小刺扎了一下,心头的酸涩使他险些控制不住表情。

    可他很快将这颗枣扔进嘴里,喜形于色地拍起手来:“好甜好甜!哥哥最喜欢阿珹啦!”

    宋朝晖闻言立刻起身出屋,只来得及命胥役让小倌们原地待命。司珹紧紧随行而去,二人匆忙趟水过巷,轿夫的鞭子甩动不休,雨声急催如鼓点,闷雷滚动后,晦暗天地间又现闪电。

    车轿内很安静,可司珹的心跳已经乱了,他五指蜷在袖内攥得紧,才没在面上显现过多异样。

    他前几日方才嘱咐过季邈,若有必要急事便来大理寺,这才过去几天?肃远王府能发生什么事?出事的会是季邈吗?

    司珹指节发白,思绪愈乱愈杂,被密集雨珠打得湿透,临到他和宋朝晖急行回院破开办公署时,屋内跪着的府丁惊哭声骤起——

    “宋大人!”府丁抽噎道,“是二公子,二公子他”

    司珹心中巨石轰然落地,只觉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一瞬,酸得他手脚都发软,可“二公子”三个字压根儿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急急将他重新提了起来。

    司珹努力凝神去听。

    “今晨世子大人召集所有锦衣卫,去了前庭训话。小人去别院给二公子送饭,可公子人不在卧房内。汤大人也不知去了何处,小人便只能自己寻觅,终于在游廊拐角处找着了二公子。”

    “二公子人倒在地上,胸口处衣襟沁红。小人凑近一看——”

    衙役哭腔散泄,仓惶道:“二公子侧颈处被人划出道长刀伤,已经晕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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