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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飞鸿祚雪》 30-40(第13/19页)
”
这话将另外二人的视线都引向他。
“你母亲便是那瑾州李氏女,”长治帝顿了顿,才说,“小阿瑜,原本也已经长这么大了。朕此前,还从未曾见过你。”
“陛下抬爱。”季瑜垂着眼,“阿瑜从小多病,幼时体弱不堪行,只好远隔千里遥遥挂念。如今终于得见陛下,实在感慨万千。”
长治帝忽然前倾一点,问:“你感慨什么?”
“陛下为万万人君父,深明大义,贯行仁德。”季瑜道,“今春太子为万万人而往,其恩其德,天下共睹。太子虽不幸薨于南巡,然为子仁孝,为臣忠义,为君博爱,也必将感念于万万人之心,为千秋所载。”
长治帝靠回须弥座上,眯着眼道:“你这些年里闭门不出,读了不少圣贤书吧?”
“是,”季瑜抬眸,说,“阿瑜读书,乃是为了修身养性,明辨黑白。”
“好!好孩子。”长治帝抚掌而笑,“你母亲将你教得实在不错——荣慧。”
荣慧立刻前踏一步,低眉顺眼道:“奴婢在。”
“回头差太医院询好病灶,多开几剂良方,快马加鞭寄予肃远王。”长治帝说着,复转向殿下跪着的两人,轻声道,“今日天色已晚,朕身体有恙,改日再同你二人叔侄小聚,互诉衷肠。”
肃远王府院墙上隐隐响了猫叫,很快有黑影跳墙而下,守夜锦衣卫打了个哈欠,瞧见了一只夹尾飞窜的猫。
他小声嘟囔一句,靠着廊柱,微微垂下了脑袋,只觉察到一小阵轻微的穿堂风。
汤禾夜行无声,绕过锦衣卫耳目,已经快步至西北偏院墙根下,他刚一仰首,却对上檐瓦间戚川的脸。
戚川朝他挑眉一笑,问:“这么晚了,汤提督哪儿去啊?”
“二公子咳疾又犯,我去给他抓两副药。”汤禾问,“倒是戚将军,大半夜的不睡觉,骑在墙头做什么?”
“我失眠啊。”戚川说,“想不通那贼人怎么就进了院,害咱们二公子伤成这样,真是该死!主子气得睡不着,做近卫的自然得陪着。”
汤禾随他视线而望,隐隐瞧见了世子别院间仍亮着的灯。
“不过嘛,”戚川拍拍手,翻身下了墙,说,“抓药就抓药,汤提督翻墙做什么?白天里主子可交代了,王府内外须得封锁,一只鸽子也不许飞出去,你我也都不例外——喏,方子给我吧,我托北镇抚司梁大人帮个忙。”
汤禾下意识去捂:“不必麻烦”两日后,朝天阙下了今春第一场雨。
雨丝绵而细,天地萧瑟,山影朦胧。季邈自校场打马回卫所时,便见一人立在雨中,走近看时,才发现竟是季明远。
“父亲,”季邈翻身下马,抱着剑说,“今日怎么得空,从峰隘峡来朝天”
音未落,雨珠便被拳风冲散,季邈毫无防备,勉强侧身躲过第一式,季明远的第二拳便倏地袭来。
季邈挑眉,劈手以剑鞘格挡,长腿顺势一扫,快又稳地擦过去,却也只碰着季明远的裤脚。
二人错身之间暂停一瞬,季邈回首问:“父亲找我切磋,怎的直接就动手?”
季明远骤然蹬地,纵身而来中冷然道:“尊卑有序。老子教训儿子,难道还得提前知会?”
季邈没躲这一下,他与季明远缚臂相撞,肩甲甲片也骤然碰出嗡声,天地间水声戚沥,季邈在这十足的力道间,被冷雨浇透了心。
“父亲说的是,长幼尊卑,自然有序。”季邈另一手持刀,长剑横扫而过,季明远只得侧身去躲。他动作间,季邈右手指腹已经推开剑鞘,那寒芒削落了雨珠,在瞬间爆发里中擦着季明远的襟口过去,堪堪只余一寸。
“可是今日,我何错之有?”
“季邈,”季明远退后两步站定,怒道,“用剑未出鞘也就罢了,你好大的胆子!”
“我做错了什么,”季邈收刀回鞘,抱臂而立,冷声道,“儿子愚钝,父亲不妨明示。”
“前两日你在别院,何故刁难阿瑜?”季明远挥拳再来,“他有多在意你这个兄长,你不是不知道。那日后他一直待在房内,萎靡不振,根本不见生人。若非我临时回府,怕是至今也不知此事!”
“原是为了这个,”季邈侧身探臂而抓,借着父亲的力量蹬地翻起,躲过了身下扫来的一腿,他在凌空间隙说,“那日不过是个玩笑。可就算真是冲突,兄长教训弟弟,难道也需要提前知会?”
“季邈!”季明远怒道,“他是你亲弟弟!”
“可我也是父亲的儿子。”季邈落地后迅速道,“我与弟弟皆为父亲所出。父亲上回找我切磋,我正是季瑜此刻的年纪。那时我被您掀到泥里,爬起来要再打,您却说我根本没火候,还需多加练习。如今我已快二十,整整五年了,今日父亲对我所练的结果——”
他展臂拨鞘间蹬地扫腿,竟然上下齐攻。
“可还满意?”
季明远避无可避,他抓着季邈的小腿要掀人,却被季邈撑地间猛地旋身右拧,二人齐齐摔翻在泥坑中,滚了满身满脸。
季邈在泥中撑起身,冷静地问:“今日多有得罪。父亲现在,还打吗?”
“混小子,你以为两败俱伤能算得胜么!”季明远面色几变,终于撑身而起,副将连忙上前递了帕。
“戚川,”季邈抹了把脸,说,“雨天湿滑,回峰隘峡的路不好走,代我送别吧。”
他说完不再留恋,竟直直转身入了营帐。待到冲澡换衣而出后,戚川已自营门归来,正掀帘而入,他身后跟着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俱是身形颀长,眉目青涩。
“将军。”戚川说,“您前些日子要我挑几个家世干净的好苗子,我选来了。”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戚川朝汤禾伸出手,泰然自若道,“我们的主子是兄弟,咱俩自然也就是兄弟。既是兄弟,忙点小忙怎么了?汤提督别客气。”
“药方给我,你今夜不就能早早回去,睡个好觉了么。”
逛完院子临离开前,他又返回署房内,抽出两册揣入怀中,这才带司珹踏出了院门。
司珹做戏周全,恭恭敬敬地为他掀开轿帘,直至宋朝晖钻入坐定后,他才轻声问:“方才大人取回的是什么?”
“册子本身不珍贵,可其中夹着敕牒与告身[3]。”宋朝晖说,“今日我初到大理寺,虽然任命消息已通达,可到底还没能与院中同僚们一一拜会。万一有人误入寺丞办公署闹出乌龙,于我于他,俱是麻烦。”
“汝阳兄实在心思缜密。”司珹落了马车帷幕,转眸而笑。
“哪里的话,折玉谬赞。”宋朝晖放好书卷,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车软垫一侧,将另外一侧尽数留给了司珹,说,“官场行走,不就得讲究个小心谨慎?如今我受着老师的恩惠,刚刚得职上任,自然须得格外注意,万事均不可落人口实。”
“恭喜汝阳兄避开下放蓬州之任命,成功落职大理寺。”司珹贴着他坐下,倏忽问,“汝阳兄如今承着我主家恩情,又拜了舅舅为老师,咱们便也能称得上自己人了?”
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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