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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女驸马但误标记太后》 40-50(第15/31页)
崖还有一处温泉,到时候也可去那里面暖和片刻。
她凝眸回忆的时候,突然想起前世自己在那一池温泉的胡闹荒唐。
温泉是好的,人却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
她轻轻啧了声,便继续在鎏银香球织造出来的轻烟里面,缓缓阖上了双眸。
“倒是会挑时辰凉。”
鎏银香球里沉水香忽明忽暗,像极了前世那池温泉里,孟珚浸湿的睫羽。
***
牛车碾过最后一道刻着慕氏族徽的界碑时,山雨突然转急了些。
只不过这并不能妨碍慕氏的祭拜。
“跪——”司礼官沙哑的尾音绞碎在雨水之中,有些听不清了,最后俱散作崖底飘来的鹤鸣。
慕兰时低垂着眉眼跪下,她玄色祭服上的金线鹤纹遇雨显形,在她屈膝时展翅欲飞,似要裂帛。
细密的雨丝织成帘,可慕兰时跪下的那一瞬,前世的记忆却忽然闪回。
先是她自己死前的场景:她被那猴腮踢了一脚,被迫弯下膝盖。正当她准备劫一人自保逃出生天时,旁边那一直蒙面的黑衣人竟然露出了真面目:不是别人,正是她珍爱信重的兄长慕严。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她忽觉喉中腥甜翻涌。自己前世究竟是做了怎样的错事呢?
雨丝如冰针穿刺后颈。恍惚间她又见母亲跪在祠堂的青砖上,额间血浸透砖缝里沉积的灰烬。而屏风后慕成封父子的笑声,此刻正混着地衣疯长的窸窣,从她跪着的石阶深处渗出。
那本不是母亲应该承受的苦难。一屏之隔,笑得像两尊俑似的慕成封父子如今早已化作坟冢枯骨,可这清算远远不够。
慕严对慕氏子女一点同情心也无,改名换姓以后,便将慕氏宗族一网打尽,生怕这已经折了翼的世家断绝他今后的仕途。
往事如走马灯一般闪过慕兰时的眼前,哭陵人的声音冲破雨幕天际,只让她觉得,哭号的不止生灵,还有她前世惜别的百余口宗亲。
思及此,一向没有什么大的情感波澜的她,却斜斜睨向了旁侧的慕严:如今他还腆着脸穿着和她相似的祭服,跪在碑前,却连袍角跪姿都透着虚情假意。
呵,他想的难道是要祈求祖先保佑吗?怕是正在求阴魂莫要缠身罢。
慕兰时觉得自己当真是恍惚了,在她的余光里,竟然看见慕严的祭服下摆在雨水冲刷下,展露的竟是逆鳞纹,泛出青黑毒瘴般的幽光。
她忍住了胸腔中将要满溢而出的愤怒,压下要掐死那人的冲动,她知道这并不是时候。
慕兰时摩挲着手心那块家主玉佩,按下起伏不定的心绪。
她本是理智的,历经二世,她本来也该理智的。
她大可在这里教人杀了慕严,然后便就势就展露出家主令牌——无人敢置喙。
但是慕兰时不动手的理由和他的兄长如出一辙,人太少了。
还不足以到威吓所有人的时机。
哭陵人的声音渐渐平息,祭扫活动也渐渐地步入尾声。细雨也渐渐转缓,又恢复了她们上山时的模样。
“起!”司礼官沙哑的尾音重又响起,黑压压的一片人窸窸窣窣地站了起来。
慕严如蒙大赦,膝头猛地弹起。他揉着发麻的腕骨,目光掠过碑林时如同扫视死物——这些朽骨于他,不过仕途攀爬时需拂去的蛛网。
他对尸首停在这里的先祖一点虔敬的意思都没有,只觉得徒增烦恼罢了。
他如今对自己尚还在世的手足都没有亲情,更何况是这些冢中枯骨呢?
司礼官一喊他便站了起来,往旁边望,却冷不丁撞进那两汪如深泓的目光——正是来自他的妹妹慕兰时。
长眉入鬓,眉峰凝着百年霜雪;那如墨一般深邃的凤眸,竟然投出了蚀骨的冷厉!
今日不过是清明,本该小雨淅淅沥沥,他却在她的身后看见了泼天雨幕……
那一瞬间,慕严的记忆仿佛与梦中的某个记忆叠合。
可是他想不起来,自己是否做过这样的梦。但那叠合的记忆又一定是梦,慕兰时,他这个从小到大亲眼看着长大的妹妹,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他露出那样险恶的表情!
他眼皮痉挛般颤了颤,最后浑浑噩噩重睁开眼,却发现慕兰时已经恢复了从前那般乖顺温和的模样,她垂首抚弄祭服绶带的样子,像极了雪地里收爪的白貂,连睫羽投下的阴影都驯顺得恰到好处。
慕严定了定心神,吩咐仆人过来给自己打伞,然后主动走到慕兰时的面前,说:“为兄现在要去净手。”
净手也是慕氏祭扫规定的一环,这附近有水源,相当方便。
慕严其实没打算现在就去净手,但是他仍旧被方才自己的错觉吓呆了,又认为是这个地方风水不好,这些冢中枯骨竟然让他思绪牵扯了那么远!
他是得去洗洗手,把这些鬼气洗一洗,回家之后还得弄点符水来!
慕兰时微微颔首,表情无波无澜,一如祭扫时该露出的那样:“好。”
她凝着慕严踉跄远去的背影,山雨将他的玄色祭服浇成丧幡般的灰败,唇边浮起讥诮的弧度。慕兰时却忽又有些恍然,又见十四岁的慕严立在学宫廊下。
他袖中揣着绕路新买的桂花糖,琴匣上凝着特意呵气暖过的水珠。那时的雨丝也这般绵密,却透不过他撑来的鸟纹油纸伞。
大抵在她前世临死之前,慕严——这位兄长的形象——在她的心中都是如此高大友善,是以她才会放心大胆地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希望他能够帮助自己逃脱囚笼,希望他能够救慕氏京中残余的一百余口。
可是结果如何呢?她信重的兄长,带人押解她到了荒郊野岭,逼迫她交出密钥。
人的真心就是瞬息万变。那位能在她幼时学琴日日来接她的温厚兄长,从前世的某一刻就烂了根。
在记忆里面似乎也有这么个雨夜,他湿漉漉地抱着琴谱跑进檐下,说他妹妹的琴谱绝对不能沾湿。
那时候慕兰时相当感动。
可惜啊,人的心肠原比琴弦更易朽。
——谁也不知道那会儿他是否真心实意,是又如何?前世他将全族推入火坑,更是不留情面。
人的真心的确瞬息万变。他变了,她亦然。慕兰时垂眸,心绪渐起。
“大小姐。”晓月主动凑了过来,为慕兰时打伞,“您现在要去净手吗?”
“去。”慕兰时答应下来,接过她递过来的伞。
正好天气有些凉,不若就去温泉那边暖一暖。鹤唳崖的温泉,因地底蜿蜒的火玉矿脉终年氤氲,所以常年温暖。
她今日似乎想了太多从前的事。
***
慕兰时筋骨漂亮的手如今正放入鹤唳泉中,泡得泛起珊瑚色。
她是独自来的,没让晓月跟着。
忽然间,她瞧见眼前有一片枯叶坠入了泉眼,在水面划出三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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