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戏之名: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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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粗暴系好?,吻他的时候,却很温柔。

    江入年的世界陷入黑暗,其它?感官却更加明锐、敏感。

    她在上方驰骋,强势又温柔地掌控他,爱抚他,碾碎他。

    感受到少年猛地弓起的脊背,和强烈的战栗,她停下,撑起手臂,低头凝视他,指尖划过?他汗湿的鬓发,沙哑道:“年年,你快乐吗?”

    缚眼绸带松落。

    少年的眼尾泛着昳丽的红,鸦羽般的长睫上挂着细碎的湿,胡乱的点?了点?头。

    江入年有些难以启齿,他的快乐其实来源于——和自己?亲密无间的那个?人是她、在他身?上为所欲为的那个?人是她、施予他强烈快感与痛苦的那个?人是她。

    只要是她就好?了。

    所以,无论她对自己?做什么?,他都会很快乐。

    第28章 年年

    南城,九月份。

    日?落在晚上七点。

    季知?涟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晰,是因为太阳一落山,季馨就会准点出门。

    母亲出门前,会在木制梳妆台前坐很久,给自?己上妆。

    墨黑的眉笔握在她水葱般的指间,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盒子被一一打开,馥郁香味彼此杂糅渗透。

    白?的粉底,红的膏体,她对镜子自?照,将长?眉画的斜飞入鬓,用刷子将深蓝色的眼影在眼皮上晕开。

    季馨上好?妆后,是完美的无?懈可击的一张脸。那些深夜失眠带来的黑眼圈、被烟酒侵蚀的干涩肌肤,还?有那双少女般脆弱、敏感的眼睛,通通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漠的、大杀四方的俏脸。

    只要她想?,自?然是备受男人追捧和欢迎的。曾经在北城的少女时代是,如今亦如此,那青涩莽撞的美蜕为成熟妖冶的风韵,依旧备受瞩目。

    季知?涟看着她近乎疯狂的外出约会。

    季馨真的快乐吗?她不觉得。

    母亲的美是轻盈、引人采撷的,那艳色透过她的骨,从皮里溢出来,却又带着腐败灰暗之色,像是从内部开始烂掉的果实,腥甜又沉醉。

    她们一起走在大街上,季馨光鲜亮丽,她则灰头土脸,路人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打转,季馨会刻意与女儿拉开距离,最开始,她以为母亲是嫌自?己丢人,内心失落。

    而很久之后,季知?涟才意识到,季馨是在执拗地保存着自?我的完整性,她固执的掩耳盗铃,拒绝所?有社会身份,只想?做她自?己。

    她隔三差五带着不同的男人回家,已然开始自?毁。

    季知?涟漠然的看着垃圾桶里的橡胶制品,那薄膜里包裹的粘稠白?浊,成人间的性事就这样在她面前粗暴摊开,和母亲屋子里的气?味一样复杂混沌。

    她感到恶心,走去阳台,鸭子死去后,阳台突然变得很大,很空旷。

    她打开窗户,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想?象着自?己的灵魂离开肉体,和风一起去往远方,目之所?及的黑色天线分?割天空,底下靠着墙壁的栏杆上,石块破损处露出褐红色的钢筋,黑色电线缠绕凌乱,被高高支起。

    剪不断,理还?乱。

    线与线之间,扭曲纠葛在一起,没有出路,没有尽头-

    季馨在南城的名声越来越差。

    直至和学生家长?爆发严重冲突,失去工作。

    她情事靡丽不假,但再?怎么放纵沉溺,也不会跟自?己未成年的男学生有什?么瓜葛,这件事她纯属冤枉。

    但没有人关心她冤不冤枉。

    一台好?戏,台上开演,台下观众自?是全?身心投入,津津乐道,看的精彩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季馨来到南城后最狼狈的一天,盘的光溜的发髻被家长?扯散,那个愤怒的黑胖母亲,大声嚷嚷着恨不得全?天下都听见,说她勾引自?己品学兼优的孩子,将内衣送给他让他打飞机。

    那内衣是她在换衣间丢失的。

    那偷窃的男孩涨红着脸,瑟缩着不敢看她,在母亲的逼迫下,面对校长?的询问,唯唯诺诺点着头。

    季馨觉得可笑至极,更?可笑的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事实,却没有人挺身而出说句公道话。

    她在这家舞蹈机构工作了五年,周围的同事大都是本地人,性子简单好?相处,她谈不上和他们多热络,但也礼貌往来,但此刻,她们都吃了哑药一样,带着幸灾乐祸。

    小城生活多沉闷呀,季馨是一只从高空坠落的野鸟,她色彩斑斓、不食人间烟火,目空一切又高傲造作。

    这样的人本该活在山花烂漫处,被细心保护,却贸然一头闯进尘世泥沼,还?不知?收敛翅膀、低下头颅。

    她干嘛非要惊着她们的眼睛呢?

    人们最喜欢看的,是平淡生活不可多得的刺激。华丽布匹在眼前撕碎、高高在上的女人委地求饶。她的哭泣与狼狈都不可多见,并为他们带来隐秘的、置身事外的优越。

    只有一个人,拨开人群,一把?扯开那骂骂咧咧的黑胖妇女,将被压在地上的瘦弱女人拉了起来。

    萧婧是临时接到校长?电话,从学校请了假过来的。她穿着白?衬衣A字裙,身姿秀丽,面容却沧桑,短短半年,鬓角已夹杂白?发。

    她任由好?友抱着自?己大哭,待她稍稍平静后,又麻木的将她送回家里,然后再?急匆匆赶回学校。

    季馨有满肚子的话想?对她倾吐,萧婧却不得不走了。

    她走了,这个家又只剩她一个人。

    安静又空旷-

    季知?涟放学回家,看到家里黑漆漆一片。

    没人在。

    她习以为常,自?顾自?拉开了灯,抬头一看,被骇的连连后退。

    季馨坐在客厅中央的一把?凳子上,周围是剪掉的、散落的黑色头发,那些曾经被精心护理、长?及臀部的浓密头发,如今像垃圾一样散落一地。

    满地都是触目惊心的黑色云团。

    季馨给自?己剪了个及肩短发,她眼线洇出,眼影斑驳,口红也糊了一嘴,妆容花的触目惊心,小丑一般,却在愣愣微笑:“妈妈好?看吗?”

    季知?涟没有说话,她小心翼翼在找能下脚的地方。

    季馨再?次重复,机械道:“妈妈好?看吗?”

    妈妈好?看吗?

    好?看吗?

    看吗?

    吗?

    她一遍遍重复,无?所?顾忌地向女儿大喇喇袒露她的伤口。

    母亲要她的肯定,要她的态度,要她的爱护,要她的关心,要她与她抱头痛哭,要她对她无?条件臣服,要她看到她的伤痛并小心翼翼去呵护。

    所?以季馨在惨白?色的白?炽灯下,在黑色潮水一样的碎发中。

    ……对她微笑。

    她在等?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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