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说: 170-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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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应该表现得气愤、冤屈、坚定,应该立马反驳,怒斥她的花言巧语。

    可扶光郡主的那句大喝,竟让她的眼前闪过了那夜的明月弯刀、血溅罗裙,还有割断了追杀她的歹人的喉咙后、长公主看向她时的那双光焰万丈的眼睛。

    “你就是花缁对不对?”

    那双眼睛……

    “没事了,你别怕。如今县中毒害已清,你可以不用再逃了。”

    那双眼睛……

    花缁听到了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

    但随即,她看到了自己正在受苦的儿子。

    她的眼神慢慢变得刚硬。

    “你说这些谎话,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的声音也不再动摇,“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放了我的儿子?”

    “公主府中,有一座小祠堂,里面供奉着许多我阿娘的故人。她们中的每一个,都有姓、有名。她们的人生过往,全被我阿娘记在心上,一个一个,说给了我听。”

    小郡主却在叹了一声后,声音柔了下来,甚至透出了怀念与悲悯。

    “花缁,河东道、相州滏阳县人,生于大梁承恩十一年冬至,死于永寿九年春。”

    小郡主静静地说。

    “我阿娘说,她第一次见到花缁,就是在滏阳。那里的县令利令智惛、私贩朝廷慈石。花缁的父亲花皑雪是衙中账房里的小役,发现了县令的所为后,他偷偷留下了一份证据,想要交给已经来到了河东道的朝廷巡察使。可就在巡察使即将到达相州的前一夜,他遭同僚告发、全家都被县令的爪牙抓走,只有小女儿花缁在家人的掩护下从洞中逃走。”

    “一个小娘子,全家因莫须有的罪名锒铛入狱,只她一人在腊月寒冬怀揣着致命的证据、在县令一派的搜捕下东躲西藏,该是如何担惊受怕。”

    明明是陆扶光在说,可在场的瞿玄青和花缁却都想到了刘赤璋说出这段话时的模样。

    “我阿娘说,那时,她正隐姓跟在巡察使身边。得知此事,她马上向巡察使求了一队人马,说她一定要找到花缁。万幸,她赶上了,她亲手从恶人的刀下救下了花缁。只是,那个时候,花缁的全家都已经不在了。而花缁,也因流落在外、曾被逼卖身为奴,第一次逃跑没有逃成,被抓了回去,不仅受了一顿毒打、额上还被刺了‘逃走奴’。”

    “一个受过黥刑的小娘子,之后会过得多么苦,可想而知。因此,阿娘问了她今后的打算。在听到花缁说想要跟着自己,阿娘便在陪她看过县令一众被斩首示众、陪她一起安葬了家人后,将她带回了长安。”

    “花缁因额上黥字、不愿见人,阿娘便不让她见,只让她安心在她修行观中的内屋侍奉。如此过了许多年,阿娘身边也没几个人认得花缁。”

    “后来,阿娘要藏着身份、去做些不能被人认出来的事,花缁得知后,便请阿娘带上她,没有人知道她是赤璋公主的婢女,她可以跟在公主身边、继续侍奉公主。”

    “阿娘说,她们二人相伴,共同经历了许多。”

    “她说,花缁于她,就如酡颜于我,是最信得过、最值得托付的人……”

    “花缁。”

    忽然,小郡主问她,“我阿娘的这些句话,你当得起吗?”

    “你根本就不是花皑雪的女儿。你根本就不是我阿娘在找的花缁!”

    第177章

    177

    “你根本就不是花皑雪的女儿。你根本就不是我阿娘在找的花缁!”

    这一句话如晴空霹雳,彻底劈开了花缁脸上拼尽全力才维持住的镇定。

    “我听过阿娘讲这些往事后,稍稍一查便发现了。你本是一家佃农的女儿,灾荒时家里活不下去,就将你卖了。后来你以奴隶身辗转几处、不断被卖、被买,终于在那年和花缁一同被卖进了那间宅子。”

    “你和花缁一起出逃、一起被抓回去、一起受了黥刑刺字。可被打后,你熬了过来,花缁却伤重不愈,不日就死了。”

    “临死前,花缁将她藏着县令罪证的地方告诉了你,求你一定要把它取出来、上交朝廷。但你找了过去,却只带走了和罪证放在一起的、花缁的家传玉佩。因着那块玉佩,你被县令一伙的余孽发现、这才遭到了追杀。”

    “你被我阿娘救下,知道了她是赤璋长公主,便决心假冒花缁的身份,求我阿娘将你收留在身边。这些事,连我都能知道,我阿娘怎么可能会不知?她不过是觉得‘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你所行的恶都怪世道艰难,你的欺瞒也都是被这世道所迫。既然被她遇到了,她便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她既如此,我便也认你、也敬你。”

    “只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救你于危难水火、对你恩重如山,到头来,你的回报,又是什么?”

    “那祠堂长明灯日日不灭,今年清明,我还亲手给你上过香,为你奉过一枝你最喜欢的千日红。”

    “千日红。千日红。”

    陆扶光松开了扼住双头人的手,嫌脏似的将沾了双头人鲜血的金簪甩出。

    “滚。”

    她的神色冷漠又厌恶。

    “真是恶心。”

    金簪坠地,声响将人惊醒。

    花缁眼神还怔着,但身体已经向着重获自由的儿子跑去。

    可刚迈出一步,她就腿软地直接跌倒在地。

    很痛,但喉咙堵死了般,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连滚带爬扑到儿子跟前,母鸡护崽似将他们抱住,用帕子死死捂着小具的伤口,拚命地给他止血,自己却抖得停不下来。

    瞿玄青盯着花缁后背。

    良久,她举步上前,将花缁推开,不等花缁回神,抬手重重地扇了小崔一巴掌!

    “青娘子!”

    花缁万想不到瞿玄青会有此举,当即凄厉叫出了声。

    可瞿玄青只是看着小崔、双目如钉。

    “金簪抵在你兄长命穴,我若上前,许有声响,我不敢赌。但只要你们兄弟齐心,却定能挣脱。”

    她问他:“我方才几次同你示意,告诉你正是挣脱时机、要你立即脱身,你为何不动?”

    她那一掌捆得毫不留情,红印肿胀浮起。小崔似是被打蒙了,启齿时磕磕绊绊:“姑姑,我、我不敢……要是我动了,反而害了兄……”

    “你不是不敢。”

    瞿玄青断了他的话。

    “你只是蠢!”

    这种拙极了的谎话,她连一句都不想多听了。

    “在今日前,陆扶光一定极不刻意地同你们说过,你们的身体,如果想要活得长久,就只能留一个活。留一个更强健的活下去、让那个弱的去死。对不对?”

    小崔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骇然,跟被陆扶光道破来历时的花缁一模一样。

    他们好像都想不到自己会被看穿,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被看穿,总以为自己还能继续掩人耳目,殊不知在瞿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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