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香草门庭: 2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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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持下缓缓站起。

    自诏令下达,半年之间,二伯父越发苍老,须发渐稀,行动也渐老迈迟缓,方才肃拜过后,竟难以独自起身了。

    他回身环顾堂中或迷惘,或伤怀,或愤懑的同族,沉声道,“圣天子再逐党人,我听闻诸君近来对朝廷、对天子愤懑在怀,多有怨言,是吗?”

    在一阵沉默过后,八叔荀旉开口,“兄长,非是我等心怀怨怼,实在是这次天子诏令,令人不能心服。”

    “大家都是这样想?诸君可想过天子为何有此诏令?”荀绲再次环视全族。

    “何为臣道?忠、顺、恭、敬。”他重重道,“数年过去,臣子犹有怨怼、耿耿于心,天子难道能够心安?这难道是为臣之道吗?”

    “先祖有言:儒者,人主用则宜本朝,不用,则退编百姓无所怨,必为顺下也。”荀绲一个一个望过去,看得众人低头,“君子安平乐道,虽穷困冻馁,亦不堕邪道,持社稷大义,存道于心,纵居穷檐漏屋,人亦贵之。”

    “不怨天、不由人,躬省自身,以仁为己任,居朝则美政,居乡则美俗,而得天下重。自今以往,吾其修德矣,修身矣,养吾仁矣。”

    众人齐声应和。

    荀柔有些走神,这是无可奈何的政治妥协。

    他家既不可能参加黄巾造反,就得在这世道生存。天子不喜欢忤逆之臣,所以荀家就得表现得恭敬、温驯,表示一切服从组织安排,绝无异心。

    只顺从还不行,还得养望自励,要让人“自贵”,让人不得不用。

    他不安的望向左右,一时间心里划过许多纷乱的念头。

    旁边荀彧扯扯他的袖子,不赞同地摇摇头。

    “荀彧。”荀绲在前面沉沉唤了一声。

    荀柔惊慌地瞪大眼,他他他连累优等生堂兄了。

    “是。”荀彧肃然出列。

    “你听明白了吗?”

    “是。”

    “说来听听吧。”

    “是,”荀彧再拜,抬起头,声音清朗,坚定不移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死而后矣。”

    ……死而后已……果然是堂兄的答案。

    “荀柔?”

    “是。”荀柔迅速回神。

    “此事你也听闻,”荀绲道,“有什么想说,就说吧。”

    荀柔正想顺口抄一下优等生答案,却忽然察觉一丝异样。

    满屋长辈们,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沉默地、耐心地、等待着、审视着、期待着、看着他。

    家族未来、国家社稷、江山百姓……他该说什么?

    这一瞬间,头脑中一片空白,一个字也吐不出。

    真是糟糕,如果这是一场面试,他大概已经被淘汰。

    荀柔闭了闭眼睛。

    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他认真拜了两拜,“鹤鸣于九皋,其声、当闻于天。”

    (鹤在深林中鸣唱,声音却要直上九天。)

    ……

    新年伊始,原太守张温升任司隶校尉,颍川郡迎来新太守杨彪。

    这位太守出生弘农杨氏,其父杨赐是天子刘宏的老师,属于士人之中,少数受刘宏待见的人物。

    颍川是上郡,在天子明码标价,公平公正,童叟无欺,自然是十分昂贵的,杨彪几乎是如今最好的太守人选。

    弘农杨氏不缺钱,他们要的是政绩养望,是世代公卿,是青云直上,所以他们不会从百姓身上找补回来。

    太守初来乍到,很快处理完一波政事,便招颍川本地名门才俊前去。

    荀家应命前往的是荀柔和堂兄荀彧。

    “此乃家父所作《句读新编》,”装饰雅丽的太守府中,荀柔双手将文章高高举起,“今日盛会,愿献与杨府君,以助府君宣文教之用。”

    容色昳丽的童子,展颜一笑,皓齿朱唇,极尽鲜妍,顿时让远道而来的太守惊艳。

    “句读新编?”年轻的太守容貌方正,抚着短须,对着容颜悦目的垂髫童子,语气也不自觉得温柔,“慈明公近来在研究童蒙之学么?”

    荀柔再拜起身,“我幼学之时,常困于句读,便自作符号,标志句段之间,以便阅览。

    “家父见后,以为大有益于文教,便潜心研究自上古春秋至今之句读符号,弃其杂秽繁琐,编成字符一套。一共五种,其符一目了然,简单易行,容易记忆,标志于文章之间,减蒙童初学句读之难,亦可避免书传之中错意、误解。”

    “好笑,”杨太守身后一名中年儒生,一口河东话道,“原听说,荀慈明乃是颍川大儒,经学大家,没想到竟研究童蒙之学。

    “《礼记》有云:一年离经辩志。童子入学一年,便可分句读,哪还需画蛇添足,志于文中?府君诏令,颍川荀氏,竟以两个未冠童子赴宴,又献什么句读之术,分明是荀家,看不起府君,有意嘲讽!”

    “听闻你是荀家神童,三岁能辩《论语》,原不过一个困于句读的童子,竟还敢在大堂之上言及文教,实在可笑可笑。”

    他说完,大笑三声,以示轻蔑。

    不过,他独自笑完,整个宴席陷入一片沉静。

    无人应和,就是尴尬。

    “句读之学,看似简单,却越精研越发现其学问深难。同一句话,句读不同,其文意则大相径庭。”荀柔在这一片沉寂之中,徐徐开口,“贤君子若不知,我试举一例,便能分明。

    “家父读《左传》常惜其句读之不传,以致于今,文意多有争议。如《左传。哀公十七年》一篇:卫侯贞卜其繇曰如鱼窥尾衡流而方羊裔焉大国灭之将亡。”

    荀柔不歇气的背完,大大喘一口气,脸色微露赧然,引得一片和善笑意。

    他向众人颔首致歉,这才向儒生道,“此句,不知君子如何句读?”

    “这有何难?”儒生冷笑道,“慈明公连这样简单的文句也不知?实在让人大失所望。听好,此处句读当是:卫侯贞卜,其繇曰,如鱼窥尾,衡流而方羊裔焉。大国灭之,将亡。”

    荀柔耐心听完,点点头,“时下却有此等读法,但家父以为,此句或可读作卫侯贞卜,其繇曰:如鱼窥尾,衡流而方羊。裔焉大国,灭之将亡。

    “所谓方羊,则屈夫子之《招魂》彷徉无所倚,喻之不安,所谓裔焉大国,即临边之大国,君子之读,则衡流而方羊裔焉,此句作何解释?”

    “……这,这繇词之言,常意不明,”儒生吞吞吐吐道,“何必字字皆有实意,此二字,或只为语气之词,也未可知。”

    他一说完,便听到堂中某处传来一声嗤笑,顿时脸色涨红。

    “君子所言正是啊,”荀柔非常理解的点点头,诚恳道,“若是当初便有句读标志,如今在堂上,君子就不必与我一小童有此之争,不是吗?”

    “这,你”儒生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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