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歌头: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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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音。”裴夫人轻轻颔首,放下车帘,马车随即驶动。

    送考的人群渐渐分流至两边,少年们汇入中间的考生群。

    一声锣响,震得现场瞬时安静下来。

    早已等候多时的近千名举子在提调官们的组织下,经过简单的搜检查验之后,有序进入贡院。

    贺今行举目望去,同考之中,有少年,有青年,有中年,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

    多少读书人终其一生,都在为科举入仕而努力。

    绕过一面大影壁,便是极为广阔的空庭,足够容下所有考生与监试官。

    空庭四面分布着一排排号舍,中央是一座三层小楼,乃贡院最高建筑,四面皆窗,可俯瞰全场。

    楼前台阶上,十数名考官已等候多时。

    为首的考官一身绯色绣仙鹤补子官袍,开口道:“我乃本科主考,秦毓章。左右乃本科副考,孟若愚,王正玄。”

    他淡淡一句介绍,不带官职与爵位头衔,却引起底下举子不小的震动。

    哪怕举子们早已将本科考官人选谙熟于心,但亲眼见到、听到,仍具有极大的冲击。

    那可是当朝宰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相爷!

    秦毓章等他们激动稍过,才又道:“不论你们此前寒窗多少载,这一场考过,便是本堂同僚。若是考不过。”

    他顿了顿,“那就回家去,三年后再来。”

    周围又响起一片嘈嘈切切的低谈。江拙也颇为激动,与他们说起自己的感受,裴明悯笑说看多了就好,晏尘水便插空分享一些高官逸事。

    贺今行耳里听着他们说话,脑海里却想到了张厌深评价秦毓章的话。后者果然是很干净的作风。

    “我知道诸位走到这里不容易,都想考中,但不论如何,莫打歪主意,莫做小动作。”

    三四十丈外,秦毓章抬手一挥,“好了,准备开考罢。”

    举子们一齐拜谢考官,若能取中,此后便算是师生。

    入贡院时,提调官给每个考生都发放了号牌,此时他们又在监试官指引下,按照自己的号牌去找号房。

    贺今行四人各自在不同的方向,便就此分别。

    分给他的号房在不起眼的某一列最左一间,他要打开隔板进去时,听身后忽然一声“劳驾”。

    他转过身,与一名青年面对面。

    后者着青布长衫,未戴巾帽头冠,通身染着泥灰,微黑的面上凝着汗迹,额发间还沾着露气。

    像是晨起去了一趟田头地里。

    眼看即将开考,贺今行压下心间疑问,不问“你是谁”,而是直接道:“有何事?”

    青年露出一个笑容,拱手道:“可否借一支笔一方墨?”

    他有些惊讶:“考试不带笔的么?”

    青年便道:“才将赶到,尚未来得及去购置。”

    “才来?外地的吗?”贺今行边说边放下食盒,打开自己的考篮。

    他一贯谨慎,笔墨纸砚水注一类都准备了双份,此时便拣出一份递给对方。

    青年双手接了,却只道一声“多谢”,便转身要走。

    “等等。”贺今行把人叫住,问:“你的号房在哪儿?”

    “就在你的隔壁。”青年看一眼手里的东西,依旧挂着笑,“你尽可放心,我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很贵,一考完我就还给你。”

    贺今行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不由失笑。他拿起两支蜡烛递给对方,“近日多雨,这一排号房又背着光,天阴或许妨碍书写。不过我带的也不多,晚上天黑,就早些睡觉吧。”

    青年微微一愣,腾手拿了蜡烛。

    贺今行见他周身空无一物,又抽了层食盒的抽屉出来,“一场要考三天,不能不吃东西,饿了就用点心垫垫。中间会有茶侍帮忙起炉炊饭,到时候我再匀你一些热汤饭。我帮你拿过去?”

    青年已回过神,点点头,跟着贺今行一起把自己的号房布置好。

    监试官敲锣提醒考生抓紧入号房,即将明题。

    贺今行便赶紧回去。

    “抱歉。”身后的青年忽然说:“先前我说了谎,我刚入京不假,但有路过书铺,只是没钱买。”

    果然如他猜测,贺今行心中叹息,回头却笑了笑:“都是些小事,现下好好考试,祝你高中。”

    青年得到祝福,低头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进入各自的号房。

    中央小楼上的大鼓鸣响九回,同考官分散开,一齐诵题。

    天化年间第六场会试正式开始。

    三名主副考官一同上了小楼,站在三楼凭栏而望。

    “明年此日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副考官王正玄端一杯热茶,看着号房里或提笔疾书或不紧不慢研磨的举子,十分感慨:“又一茬新芽要出苗咯。”

    他把茶盏递给秦毓章,“秦大人,难得和你共事一回,不容易。”

    “同在一朝,以后机会多得是。”后者接了茶,转手递给另一边的孟若愚,“孟大人病体未愈就前来监考,辛苦。”

    “老朽负皇恩,不辛苦,也接不起。”孟若愚以手作拳,捂着嘴咳嗽几声,不接。

    秦毓章从来不强求,便拈盖饮茶。

    小楼飞檐之下,一排排号房夹着窄巷,春雨如烟笼下一层青灰,落拓而洒脱。

    裴夫人的马车出了会元街,绕几条道,在傅府大门前停下。

    一座轮椅伫在风中,显然等候多时。

    小厮搬来上马凳,站在轮椅后撑伞的高挑女人收了伞,将轮椅上的少女抱上马车。

    裴夫人让少女坐到自己对面,摸到她冰凉的手,又立刻让侍女拿来手炉。

    “好好暖一暖。”裴夫人把手炉塞到傅景书手里,“可怜见的,这一趟真是折腾二姑娘了。”

    “谢夫人关怀。”她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我是想着,有佛祖见证,成与不成,都坦荡敞亮。至于这一两分的冷,不碍事。”

    “这也可见你诚心,佛祖定会保佑你。”裴夫人信佛,抓着她的手,柔声道:“我们景书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琴棋书画皆通,又有一手精妙绝伦的医术,谁人能不喜?”

    傅景书闻言握紧了手炉,垂眼看着自己的双腿。

    裴夫人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动作,顿时有些心疼。犹豫再三,问道:“景书,你既能医好我叔父的腿,对自己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医者不自医。”少女淡淡地笑:“没事的,伯母,我早就习惯了。”

    裴夫人举帕拭了拭眼角,想安慰她几句,但看着她恬静的模样,又觉不必。遂叹道:“可惜六丫头没能一起来。”

    “阿因不来才好,也请伯母先不要告诉她。若成了,我再跟她说也不迟;若不成,正好免得她因我而伤心。”傅景书看着裴夫人,视线焦点却落在一旁的车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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