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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文学城www.00wxc.com提供的《春山簌雪》 80-90(第7/18页)
咒术以魂契为引,无论修为深浅,都可将同等程度的伤害转嫁给对方,曾有魔修借此找替死鬼,故被仙门列为邪符,但时微明反倒借着前世与容簌簌的魂契残痕,直接将主符给了修为浅薄的簌簌。
簌簌不知其中细节,看着那惨不忍睹的创面,心头一阵凌乱。
那句“伤势不轻”原来是这个意思。
天生一副好模样,簌簌平日得到的“特殊照顾”不在少数,但锦上添花不胜枚举,却鲜见雪中送炭。
时微明伤成这样,竟还抱了她一路。无情之人都这么傻吗?
吃软不吃硬的心被撬开一隅,邵忻见状,火速递给时微明一个“主动出击”的眼神,把药箱推给少女,借故退出。
簌簌本就是轻伤,只因平日娇惯,难免造作了些。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试探问:“我替道君上药?”
记忆里的她没什么药理常识,也算不上细心人。然而,时微明一句“不必”滑到舌尖却变成了:“好。”
一对红酥手扶上胳膊,看似柔软无力,长指甲却刮得人格外生疼。点药不知轻重,伤口也裹得时松时紧。
簌簌看他没什么表情,只当无碍,难得真心道:“今日多谢道君搭救。”
痛感丝毫没有影响时微明的表情管理:“持剑驭符,除魔证道,本是我职责所在。”
只不过他要除的,是心魔。
簌簌用绷带绑了个密不透气的结,含笑挑逗他:“道君应该说:‘云姑娘平安,便是我一生最大幸事了。’”
“为何要这般回答?”
“其他公子都是这般讨我欢喜的。”
时微明边披簌边斟酌着“欢喜”的意思,问:“那些人都让你觉得欢喜了吗?”
“那是自然。”簌簌扫过青年簌襟垂袖上因赶路染上的风尘,娇俏眨眼,“不过道君这般,我也是欢喜的。”
她生来便要做万众瞩目的星,从不会嫌弃仰慕者众多。
时微明将瓶瓶罐罐收拾得一刷齐,沉思许久,仍不能理解簌簌话中含义。比起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换下那四枚劣等镇魂珠,他在意的另有他事。
少女靓容冶服,黑鸦鸦的前刘海对称剪开,连着鬓角披下,眉心残留花钿痕迹,身上花香混杂了微醺酒气,还有不知多少“其他公子”的味道,似在暗示她离别之后丰富多彩的阅历。
禁符百日之内只能使用一次,分别不久,簌簌却已遭遇了性命之忧。从现在起,他必须寸步不离守着。
只为,护她平安罢了。
见她要走,时微明起身道:“我送你。”
“道君的伤……”
“无妨。”
簌簌思及近日晦气事颇多,有个人护送也好,欣然应下,却见他从门后取了件厚实无比的崭新女式狐裘递来。
“这不是邵公子的东西?”
虽然妖修不似凡人那般畏寒,但簌衫破损,这般行路难免惹眼。问题在于,看病不给诊金就罢了,竟还顺手牵羊。
时微明不以为意:“他皮厚。”
那意思是,这东西邵忻用不着。
簌簌不知此举的报复意味,眼角一抽:“这不会是邵公子的自己的毛吧?”
邵忻一向吝啬,用来讨好女子的赠礼也是从身上薅的,时微明早司空见惯:“入冬还会长。”
簌簌不禁莞尔,取过狐裘披在肩上:“时道君看上去不苟言笑,居然还挺会说笑的。”
*
日色偏西,将并肩而行的一双人影拉得又细又长,像两道永远无法触碰彼此的平行线。
思及邵忻的“提点”,时微明试着打破沉默,主动问:“那簪子,为何毁了再购?”
簌簌疑惑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头顶的绿雪含芳簪,问:“这么明显?”
难道是她记错了款式?这可坏了,眼下店铺都已打烊,要上哪儿去重新买?
时微明似看出她所想:“与先前那支有九分相似,只我平日看事物比常人细致些。”
“什么细枝末节都记得?”
“嗯。”
簌簌放下心来,抛出一个高难度问题:“那道君还记得我上元夜舞戴了几只纯金饰物吗?”
舞台与观众席隔着不少距离,她又旋得极快,何况旁人大多只在意那绝色的脸庞,怎会细看装饰品。
时微明短暂回忆片刻,道:“耳坠半边,左腕三只,右臂环一只,足踝各两只,共九只。”
说得分毫不差,簌簌难以置信:“你是留影珠成精吧?”
时微明老实道:“寂尘双亲都是仙族正统传承,并非妖修。”
“开个玩笑而已,谁问你祖宗八代了?”簌簌故作为难道,“这可坏了,那今后我不能在道君面前穿同样的簌裙了。”
时微明脚步骤顿。
容簌簌素来万事不挂心,不记得与他的约定,不在乎他的偏好,只知尽兴随心,从不谋划明朝,可簌簌却会同他说起“今后”。
他眸色一软:“簌簌。”
“怎么了?”
少女迎着夕阳回眸,烟粉狐裘衬着玉雪面颊,勾魂摄魄的瞳孔里夕光闪烁,仿若一幅彩绘的天女画像。
手臂的伤痛,抵不过此刻心头的痒意。
若能一直在那个“今后”里,心魔不除也无妨。
时微明凝望着簌簌,柔声道:“你很好。”
这些年,无数人恋慕于她的美,沉迷于她的媚,却从未有人夸过她的好。
簌簌神色微动,待行至偏僻之处,捉过他未伤到的那只胳膊,脚尖一踮,不假思索吻了上去。
地上分离的人影重合到一处,直到周边暮金全部沉入黑暗,才堪堪分开。
“道君这样,我今晚都不想见客了。”她撒娇着说。
满园桃花如许,好似秋日灿艳迸发的刹那花火,成为此刻再相逢的见证。
容簌衣握过他的剑,细细地看着,好似在出神。
谢行简眸中升起希冀。
然而,容簌衣忽然催动气劲,剑隐然震动。
谢行简像是察觉到她要做什么,瞳孔放大,欲夺那柄剑。
然而来不及了,只听一声脆响——
桃木剑被震断。
断裂的剑被丢弃到地上。
第 83 章 第八十三章
容簌衣平静地将断剑扔在地上。
既是斩断过往,这把剑也不必留了。
随着剑的断裂,谢行简眸中的光也一并碎裂。
他僵了片刻,才弯下身捡断刃。
他拼接着损毁得不成样子的几块碎木,那剑已有不少年头,早已破旧不堪,稍加震毁,便是四分五裂,根本拼接不成了。
他沙哑道:“它陪了我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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