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歌: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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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燕州正打着仗,臣妾长嫂肚里?那个还有两月便?要生了,若是此时将兄长派去,万一路上有个什么好歹,长嫂与侄儿们该如何办?还望陛下开恩,将这差事?派给旁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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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军费这事?,胆大的敢贪,不敢贪的怕苦。

    卢家有了应国公府孙家的前车之鉴,作为外?戚从来谨小慎微,半点不敢贪。

    是以这门差事?对卢家而言,完完全全就?是个出力不讨好的苦差——

    何况北地的冬天尽是漫漫冰雪,气候苦寒,一路受罪不说,倘若戎狄那边派人截杀粮草,小命没准都丢在路上。

    听到是裴瑕推荐的自家兄长,卢皇后?面?色变了又变。

    虽然知?晓裴瑕荐人一向只凭才干,不因私人喜恶,但这样的苦差叫自家人去,卢皇后?实在不乐意:“放眼满朝文武,哪个有他裴守真本事?大?他若是心怀天下,为国为民,自己怎么不去?”

    淳庆帝讪讪:“这不是才贬他去洛阳……”

    “那又如何?待他从燕北回来,再去洛阳也不迟。”

    卢皇后?说着,满是恳求看向淳庆帝:“陛下,臣妾自幼丧母,父亲续弦的那个又是个心思?险恶的。若非长兄一力护着次兄与臣妾,臣妾没准早就?被继母嫁给孙家那个瘸子了,哪还能?与陛下结为夫妻,还请陛下心疼心疼臣妾,将这差事?派给其他臣工吧。”

    结发夫妻,情?意总是不同?的。

    若大舅兄在北地有个三长两短,怕是要被皇后?记恨一辈子。

    一想到那种可能?,淳庆帝面?色发僵,也打消了派卢明阁担任军需官的念头。

    裴瑕举荐的三人皆不堪用,淳庆帝对着名单静坐,脑中除了裴瑕,便?再冒不出第五个人。

    朝中人才,委实凋敝!

    扼腕叹息了好一阵,淳庆帝还是腆着脸,将裴瑕召入紫宸殿-

    是日傍晚,红霞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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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让我押送军资去燕北,后?日便?出发。”

    后?院里?,裴瑕语气平静地抛出这个消息,却如一块巨石投入湖里?,激起一片浪花。

    沈玉娇惊得一抖,绣花针扎入指腹,下意识“嘶”了口凉气。

    莹白指尖迅速冒出一颗血珠。

    裴瑕浓眉折起,弯腰察看:“可还好?”

    “就?扎了下,没事?。”

    沈玉娇指尖放在嘴里?含了下,抬眼看向面?前焦急的男人,她眉间也凝着一丝沉重忧色:“陛下不是已经任你去洛阳,这差事?如何就?落在了你头上?”

    燕北之地,大雪极寒,如今又起了战事?。

    去了一个谢无陵,又要去一个裴瑕。

    明明是坐在温暖寝屋里?,沈玉娇却遍体生寒,一颗心也摇摇晃晃,惴惴不安。

    裴瑕握着她的手坐下,细看她指尖没再流血,眉宇稍舒:“大抵是举荐那三人,各有各的难处。”

    沈玉娇蹙眉:“哪里?是难处,分明是贪生怕死。”

    这话有些道理,但也不全是。

    裴瑕与举荐那三人皆有来往,知?晓他们并非怯懦鼠辈,只是人有牵绊,并非人人都能?做到抛家舍业、一心为国。

    燕北苦寒地,太平时尚且无人愿去,何况此等非常时期。

    “人哪有不怕死的?”

    裴瑕捏了捏妻子纤细的手腕,温润黑眸看向她:“我也怕。”

    从前一心为国为民,恨不得将满腔热血与抱负都献于江山社稷,无忧亦无惧。

    可如今有了爱人、有了孩子,一想到小家,他亦变成了贪生怕死之辈。

    “你既怕,为何还要应他?”

    沈玉娇心里?有些发闷,语气也透着不虞:“你若不肯,难道他还能?绑着你,逼你去吗?”

    从前她也与淳庆帝有过几次照面?,那时也不觉得皇帝是这等厚颜无耻之辈。

    而今给她下了迷药,又将裴瑕下了牢狱,现下竟还要裴瑕去替他送军资,替他的错误善后??便?是地主对长工也不带这般压榨。

    何况裴瑕是他的臣,并非他的家奴!

    裴瑕难得见?到妻子这般动怒的模样。

    皱着鼻子,抿着唇,一双清凌凌乌眸在烛光下蕴着清晰的怒意,也明白倒映着他的身影儿。

    有些可爱。

    裴瑕嘴角翘起,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沈玉娇怔住,眼睛也睁大:“郎…郎君?”

    裴瑕:“我知?道棣哥儿闹脾气的时候像谁了。”

    沈玉娇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有些难为情?地推开他的手:“与你说正事?呢。”

    裴瑕笑了笑:“不必生气,也不全是为了他。”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保得大家的太平,才有小家的安稳。”

    裴瑕反握住她的手,神情?沉静:“且我应了谢无陵,会选个可靠的军需官,叫前方?将士为国鏖战时,不必有后?顾之忧。”

    任何一件事?托给旁人,都比不上亲自去办可靠。

    裴瑕扯了扯嘴角,苦笑:“就?当还他的人情?。”

    那人主动放弃,不再纠缠。

    那他便?投桃报李,了却他后?方?忧虑。

    沈玉娇听得这话,面?露疑惑:“你出狱之后?还与他见?过?”

    裴瑕眼皮微动,意识到话中疏漏,面?上却不显,只道:“他离开前派人递了口信给我。”

    沈玉娇也不疑有他,只是见?到他竟能?如此平和?地提起谢无陵,心底还有些小小惊讶。

    从前他可是一听到谢无陵的名字,周身气场都变得森冷了。

    难道是那日在狱中,一架泯恩仇了?

    不论怎样,裴瑕押送军需成了定数。

    沈玉娇边忙着给谢无陵绣荷包,边忙着替裴瑕收拾随身箱笼。

    北地十月便?开始落雪,十二?月滴水成冰,大雪封山,直至二?月才开化,道路通畅。

    裴瑕这一去一回,起码半年。

    “这样大的事?,你得亲自写封信发往洛阳。”

    出发前夕,沈玉娇最后?清点了一遍箱笼,又将给谢无陵的那个荷包拿布袋系好,放进箱笼侧边:“瞧着你的笔迹,母亲的心也能?安定几分。”

    裴瑕刚沐过浴,乌发披散身后?,冷白脸庞因着夜里?家宴与沈家父子多饮了几杯,还泛着薄薄酡红。

    他一袭宽松的雪白寝衣,侧坐榻边,仿若巍峨玉山,清冷矜贵,又平添三分风流。

    “家书午后?便?已备好了。”

    裴瑕倚着床柱,清润嗓音透着些慵懒:“明日便?发往洛阳。”

    沈玉娇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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