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女帝拯救中: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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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倦意。

    唐笙知晓她不爱身上粘腻,轻手轻脚安顿好她后,打了些温水替她简单擦拭了下。

    方汀燃起了安神香,顺道取走唐笙使用的铜盆和汗巾。

    “烧退了?”

    唐笙颔首,扬起些笑。

    她笑得憔悴,方姑姑也为之动容。

    “你回去歇着罢,我来照料后半夜。”

    唐笙估计,自己再赖在这里,秦玅观就要觉得热了。她谢过了方汀,从褡裢中取出备好的药,叮嘱起用法。

    “陛下晨起若觉得身上粘腻,最好不要沐浴,简单擦洗便可。”唐笙事无巨细,讲得清清楚楚,“喉痛服两粒这个药丸,但切莫多用,多用了又该难受了。”

    方汀听得仔细,时不时地点头。

    唐笙退下了。

    翌日清晨,秦玅观醒来时并未见着她人。

    喉头涩得厉害,值守地方汀见她撑身,便递来了一杯水和几颗药丸:“唐大人叮嘱的,您醒来吃几颗这个会好得快些。”

    秦玅观吞了药丸,很快便喝完一盏茶。

    方汀笑逐颜开:“您还难受么?”

    秦玅观阖眸,小幅度偏了下首。

    “嗓子难受?”

    秦玅观颔首。

    “唐大人可真是料事如神。”方汀又送来两粒药丸,“您含着这个,会舒适些。”

    秦玅观试了,嗓子果然舒服了许多。

    “她人呢。”秦玅观开口,声音哑哑的。

    “半宿没睡,人憔悴得很。”方汀道,“奴婢劝她回去歇着了”

    秦玅观没再过问什么,只叫方汀扶她去沐浴梳洗,结果又被方汀用唐笙的叮嘱绕回来了。

    待到她坐在书案前,边用糕点边看昨日送来的折子时,唐笙又提着药箱来了。

    秦玅观坐在奏折堆里,单手翻过一本,瞥了几眼,丢在右手边的那一摞,又翻过一本丢在左手边的那一摞,假装没瞧见唐笙。

    唐笙一早便瞧见她抬眼了,见她没言语,自顾自地行近,行了个请安礼帮她诊脉。

    方清露也在此刻到殿,见唐笙正给秦玅观诊脉,便立在门关处安静等待。

    秦玅观注意到门边被风拂动的绯色官袍,轻咳一声:“进来罢。”

    方二娘闻声快步入殿。

    “臣方清露,叩见陛下!”

    秦玅观微扬手腕,方清露便随着上行的奏折起身了。

    “看看这个。”秦玅观微俯身。

    方二娘探出双手,躬身去接。

    折子是礼部官员以奏本的形式奏呈的,这意味着这道折子是经有司官员讨论,以整个礼部的名义送上来的。

    奏本从祭祖大典的降雨讲起,提及了这几年的自然灾害,然后话锋一转,暗戳戳指向了女子祭祖的不合理性,什么乾坤无定,什么自古礼法云云洋洋洒洒写了十来面,最后加盖了官印。

    “你再看这个。”秦玅观又递上一份折子。

    这份讲的是立储的事,字里行间无不诉说着立男性储君的合理性。

    这两份折子一前一后,相呼相应。

    方二娘看完抬头,将折子交还回去。彼时唐笙已整完脉,正在收拾用具。

    她正欲起身,脑袋便被人敲了。

    唐笙抬眸,只见秦玅观正捏着两份折子,用尖角戳她的脑壳。

    “看看。”秦玅观说完便掩着口鼻咳嗽起来。

    唐笙先给她顺气,待她不咳嗽了才去取奏折。

    “这才过了一日,朝中便有人按捺不住了。”秦玅观揭开茶盏,啜了一口。

    “列举崇宁年的几次天灾未免太牵强了,长治年间的十来次天灾一比对便露了破绽。”方二娘道,“更何况昨日长香已燃,怎能用先皇降罪这套说辞呢?”

    “所以不是奔着朕来的,而是奔着——”

    秦玅观话说一半顿住了,方二娘正欲应声,却见秦玅观举起如意,轻轻敲了两下唐笙的小臂。

    “奔着储位来的。”唐笙即答。

    秦玅观微仰着首,等她说自己的见解。唐笙本不想班门弄斧,但顶着她的目光,只好磕磕巴巴地讲了起来。

    “眼下朝野内外都知晓陛下在挑选储君,借着天象福缘那套推翻女子继位的根基,将储君的人选限在皇室男宗亲里……”

    “还有呢。”秦玅观提醒道,“辽东来京告状的。”

    唐笙思忖了片刻才道:“雪灾和疫病会被他们归到天灾里,陛下如若要处置,便是佐证了他们的说辞,言官便会继续为礼部官员的说辞辩护。陛下如若不处置,或者暗地里处置,百姓不知,这又失了民心。”

    秦玅观正想颔首,喉头又一阵发痒,垂首咳了起来。

    方二娘疾步上前呈茶盏,唐笙飞快递帕轻拍她背脊,秦玅观见这阵仗反倒有些好笑。

    “感染风寒,咳嗽两声罢了。”秦玅观道。

    “他们想要的储君,必然是能给他们带来益处的。”秦玅观缓了片刻才道,“这个人,要比朕好操控,要比朕好说话,要比朕温和,且无武将支持——”

    “反应这般迅速,这背后必然是阿党比周,朋比为奸。”

    方二娘幼时在辽东行乞,又是武将出身,熟悉辽东局势。她道:“辽东的灾疫如若不控制,一旦传至军营,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辽东土地肥沃,万一起了民愤,瓦格乘虚而入,那几乎是斩断了大齐的肢干。”

    唐笙听着,背后栗然发了冷。

    秦玅观冷笑了声,喑哑道:“这是在逼迫朕认下天谴呐。”

    辽东的事必然要调度地方和中央一众官员,秦玅观若是只派钦差便宜行事,是无法撼动地方相互瓜葛着的利益链条。放到明面上处理,又会被言官和朋党的刁难,迫使她坐实天谴,要求她新立男性储君。

    这场雪灾,这场疫病,来的真不是时候。

    她拨动念珠,眸色幽暗。

    立着的唐笙,望着她,有些不敢想象。

    如果换个人坐在这个位置,此刻或许已经跌入了万丈深渊。

    她在秦玅观和二娘对话时也在思考对策,她想的是暗中处理辽东灾疫,再于前朝与众臣周旋,没想到第一步就错了。

    一步错步步错,秦玅观若是她,早就被这群人撕扯得渣都不剩了。

    秦玅观似乎觉察到了她的恐惧。

    她对唐笙说:“你要看清这浑水下的鱼虾,就得摸出他们的目的——”

    “这世间万事,算来算去,只有一个‘利’字,‘利’字之下还是人心。”

    唐笙正忧心,回神时忽然意识到,秦玅观方才是在教导她。

    她教她这些是为了教她如何在禁宫立足吗,还是对她寄予了厚望,期盼她成为自己的臂膀?

    唐笙好想问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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