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女帝拯救中: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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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檐边盘旋着一只鸽子,方清露屈掌一捻,掌心便多出了些许食物碎屑。鸽子盘旋了几圈便飞了下来,落在了她的小臂上。

    武官出身的方清露习惯于在宽大的文官绯袍内穿练袍扎臂缚,鸽子抓着小臂也不觉疼。

    她抚了抚鸽毛,摘下轻巧的竹筒捏于手心。鸽子吃完碎屑,她便扬手送它重回天空。

    唐笙职业病犯了,在方清露展信纸时小声提醒:“二姐,记得洗手。”

    方清露瞥了她一眼,继续看信。

    她没躲唐笙,唐笙猜,这信大概是宫里传来的。

    唐笙抬眸,望着信鸽飞翔的方向——果然是朝禁宫去的。

    信鸽展翅,渐行渐远,飞入红墙琉璃瓦间,最终消失在纛旗飞扬,华盖重叠的宣政门前。

    春日叫的大起在京六品以上官员无特殊原因,皆要到场,分列在殿外,秦玅观的御座设汉白玉基台上,每每俯瞰朝臣,视线都需掠过竖嵌在石阶中央的龙纹丹陛石。

    群臣三呼万岁,叩拜声久久回荡。

    “今日叫大起,是为了辽东灾疫。”

    丹陛周遭空荡,设计之时便已考虑到传音,秦玅观拔高了些音量,以便三品以上的官员皆能听清。

    丹陛之下,闻得此言,朝臣们交换了眼神,谁也不想当触皇帝霉头的出头鸟。

    秦玅观也不急,她等这些官员交完头接完耳,才继续道:“前几日,辽东有灾民在京击鼓鸣冤。京兆府奏上来,朕才得知此事。”

    “硕鼠误国,竟贪墨灾民过冬银钱,以至于饿殍遍野,引起灾疫。朕已发布上谕,派沈太傅亲赴辽东整治贪腐,督察院、吏部、兵部协助。御医也于三日前启程,赶往辽东治疫。”

    她两句话讲清了由头,说明了处置之法,也点出了此次灾疫的根源是人祸而非天灾。

    “陛下!”礼部侍郎出班,“崇宁三年起,水患、雪灾、山洪,接连发生,前几日祭祖大典突然起雨,此乃不吉之兆啊!”

    秦玅观拨动念珠,等待着下一个朝臣的发言。她估摸着,这些人马上该抬出谶纬之说了。

    “五行变至,当救之以德,施之天下,则咎除。”她抢先道。

    朝臣抬头,没想到这次帝王低头低得这样快。

    秦玅观将各色神态收入眼底,话锋一转:

    “所以,是朕无德么?”

    皇帝问出这话,也只有风宪官敢接了。

    “陛下,京中茶馆散布流言一案,照《大齐疏律》,主谋确实当斩,可陛下乾纲独断,斩杀了近二百人。”风宪官道,“新春正是万物生长,寓意着生的时节,杀生之举,有失妥当。”

    他确实没有直接接下秦玅观的话,但话里话外,暗指皇帝暴虐,只不过字面上好听了些。

    “所以上苍在祭祖之日落雨以示警戒。”秦玅观等得便是这句,她缓缓道,“为帝者受命于天,应当仁爱于民,朕此举,确实欠妥。”

    他们会用谶纬之说规劝帝王,秦玅观亦会用“天人合一”之说,强调自己帝位的合法性。

    她言下之意在于,她如若不是受命于天,那为何天帝会降下寓意警告的灾祸?如若她真是德不配位,不合天道,那上苍降的便不是警告的雨,而是能灭国的灾了。

    只此一条,便堵住了明里暗里质疑她作为女子继位不合礼法者的嘴。

    “陛下,祭祖之日降雨,既是祭祖,那便列位先祖显灵。”又一位朝臣出列,“祭祖,一为报本反始,二为继往开来。这雨落在陛下议储之后,或许正为这‘继’而来。”

    兜了一大圈子才议到正题上,秦玅观停拨了念珠,眸色幽暗了些。

    “李大人不妨讲话讲得明白些。”

    丹陛下的人清了清嗓,讲了一通古礼和男女各司其职之道,终于道:“宗庙先祖在天有灵,渴盼乾纲归位。”

    “乾为天坤为地,天纲何时不归?”秦玅观收了念珠,睥睨众人。

    “乾为男坤女,一阴一阳,此乃……”

    “你的意思是,朕未立男储,惹了祖宗不悦了?”他不敢说得太明显的话,秦玅观替他说了。

    众臣不语,秦玅观继续道:“储位空悬,朝野内外同议,朕还未定下人选,便有人怕迫不及待地指手画脚了!”

    秦玅观倏地起身,扶着御座,看向缩手而立的在京宗亲:

    “你们之中,谁想坐这个位置,站出来!”

    *

    邸报在每日正午送来。

    方清露接了,边啃馒头边读,顺势坐在了唐笙的桌案上。

    彼时唐笙正在抄写既定的公文格式,笔下的字跟她小学时写得差不多。方清露挡了她的光,唐笙抓耳挠腮,幽怨道:“二姐,我抄不下去了。”

    方清露捏着啃了一半的馒头回眸:“你怎的了?”

    唐笙指了指桌案上的影子,方清露会意,迅速挪开身。

    她行至唐笙旁边,见了那些个狗爬字,咽下馒头后不住地笑。

    “就着?”方清露笑道,“你明明是抄不下去了,还嫌我挡光。”

    唐笙脸红,嘴硬道:“我原是想问一句,你洗过手没!”

    “净手了。”方清露咬着馒头,张开五指,含混道,“唐大人看看。”

    唐笙垂眸,继续装鹌鹑。

    “你在写什么?”方清露吃完馒头立在她身侧负手看着奏折。

    “那孩子病得太重了,不像是这几日刚发作的。”唐笙仰首道,“我疑心他们记混了时候,沿途还传染了不少人。”

    涉及治疫,方清露正色:“笔给我罢,我来写,写完了你早些交给周院判他们过目,盖上章便呈上去。”

    唐笙换了干净纸笺,铺开了侍奉笔墨。

    方清露性子豪迈,不计小节,但写出的字却是清隽工整的。

    唐笙说,她写,公文完成得极快。

    在快收尾时,方清露问她:“要给陛下问安么?”

    唐笙:“?”

    她不知道公文还能写这个。

    “这不合适吧?”唐笙结巴了下。

    方清露眯眼,猜不到唐笙脑瓜里装了啥——请个安而已,公文里可写可不写,她脸红个什么劲?

    她大笔一挥给唐笙添上了,边用掌心扇风边对唐笙道:“你这字抓紧点练啊,不然以后批文书多丢人。”

    唐笙应声,有些局促。

    京中的文书传递极快,她中午写的折子,下午便递到了秦玅观的书案上。

    方汀举着折子入内,特意道:“陛下,京兆府送来的公文。”

    秦玅观摘掉翘起的毫毛,挥手,示意方汀呈上来。

    瞧见文书上的署名,秦玅观将手边的折子推到边上,先打开了这本。

    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秦玅观前后翻了翻,才从第一面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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